宿命

又是周末,如同周一,纷纷扰扰的世界容不下片刻安静,许久未写故事,兴致来了就想着写点什么打发这漫漫长夜,聊以慰己。

  很早认识一个年长的朋友,比我父亲的年龄还大,像个老顽童,熟悉了以后他把他的经历通过半包烟的功夫,把大半辈子的事情轻描淡写的告诉了我,告诉我完以后他让我陪他喝点酒,酒桌上他没说话,就抽烟然后看着我,笑着告诉我要好好做事。

  老顽童年轻的时候喜欢骑哈雷,早些年的打拼,人脉很广,有一家自己的酒店,十几个门面,去过甘肃,西藏,新疆,爱玩的天性像个修行之人听风而来随雨而去,不管去哪里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上当地的特产,然后分给亲朋好友。从小长大的几个发小也在他的帮忙下,一个个混的小有起色,邻里乡亲都把他当做有出息的版本教育自己的孩子。老顽童有一个亲梅竹马的老婆,育有一双儿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该有的光景他都有了。

有一年他的一个兄弟在山西大同赚了很多钱,回来告诉他拿钱去大同投资煤矿,比做啥都强。从小到大他对他兄弟的品性十分清楚,经不起一番游说,带着起初的四百多万随他兄弟去了大同,确实如他兄弟所说,经营了大半年的煤矿确实盈利很快。过了几年,觉得眼前的这点钱已经不能满足,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们把所有的家当通过当地积累的关系,又砸了很多煤矿。坐等收成之时,煤矿出了事故死了人,等来了政府不允许私人恶意开采煤矿的一系列规定,后面煤炭的价格又下降很厉害,老顽童终究没逃过破产了。

  老顽童的兄弟觉得对不起他,把车子还有一块劳力士手表都卖了,换成现钱留下短短几行字放在他办公室,出去寻了短见。就在他为兄弟离开人世伤心欲绝的时候,老家又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他母亲因病去世。

煤矿出了事,老顽童没能送他兄弟入土为安,也没能回家为母披麻戴孝,而是戴上手铐进了冰冷的监狱,一进去就是六年。六年里他老婆过来看他三次,再也没来,剩下来看他的就一个半路带出来的兄弟。

  老顽童出来后去了父母的坟前磕头,被他的大哥二哥痛打,说他是不孝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当年为父母买的房子被他两兄弟瓜分,自己的房子早已易主,受他当年照顾的邻里乡亲都在背后骂他,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他试着联系从小到大的几个发小,都被无情的赶了出来,有一个丢给他两万块钱,告诉老顽童当初你借我一万出头今天还你两万,好聚好散不要再见。

找了很多人打听,他老婆带着孩子改嫁去了武汉。那天老顽童说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结束自己,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世间冷暖,人情淡薄不过如此,但终究还是有一些人不在辉煌时替你挡酒谈笑,落难之时陪在身边助你东山再起。老顽童那个去监狱一直看他的兄弟拿出所有的积蓄,带着他去莆田仙游弄家具生意,并陪在左右不离不弃,过了几年,家具生意做的很好,但跟以前的光景比终究还是比不了了。后来他大哥二哥让他多回老家看看,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后来信告知,老顽童的老婆得了重病,她改嫁的男人不负责任的跑了,老顽童交足了钱治疗,可还是没能挽回他老婆的命。临终前啥也没说,就看着老顽童,两个孩子老顽童也接走了,现在都很有出息,虽不是高官富贵,至少各自成家,衣食无忧。

老顽童老了,他轻描淡写的大半辈子,好像把这世道轮回狠狠的批判了,虽无半句怨言,却道尽了所有的为什么。

一个人背到极点,只要不为非作恶,有心做事终会王者归来,一个人好到极点,若不珍惜眼前肆意挥霍,终会四面楚歌散落尘埃。

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你不帮他没事,但不要在他落难的时候踩他,他要是不欠你什么,可以闭嘴。你帮了他就不要心不甘情不愿,逼着他还人情,人生是个棋局,胜负难定,你不是天也不是地,怎么知道他就入地狱这一条死路。

  给人机会,留有余地,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有太多的为何如此。想当初也是四面楚歌,无人理我,内心的恐惧满脑的空白,一个人对着影子发呆,若不是遇到老大,此生境遇如何来不及我自己安排。

这世上还是有一些傻屌,信义为本,有恩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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