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礼仪的风起青萍之末

      “人无礼,无以立”,“克己复礼”是孔子一生都想要实现的愿望。为什么会如此?这主要说到仪式在社会功能上的意义了。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的名著《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一书中也有深入的分析。

    《诗经》中说:“不解于位,民之攸墍。”《左传》中记载的这样一个故事,似乎可以给这句话标注另外一个注脚。蔡国国君蔡平公举行葬礼,新继位的太子朱在仪式上站错了位置,鲁国派去参加葬礼的大夫回国后,把这件事告诉了鲁国贤人叔孙昭子,昭子听了以后叹气说:“蔡国大概要灭亡了,就算不亡国,也一定不得善终!”何出此言?退一步说,太子朱的无心之失,不值得大惊小怪,那又如何?人们只要看在眼里,就会疑上心头,信心的动摇很容易就会导致局面的变化。各种猜测便会风起云涌,人心就会不稳,野心家就会蠢蠢欲动。

      儒家之所以要搞那么多繁文缛节,因为那就是周朝赖以维系公共自觉性的法宝。这件法宝虽然最后失灵了,但好歹也管用了几百年。孔子所做的事情,就是试图给这件正在失灵的法宝重新开光。维护周礼,或者说维护当时的社会秩序,需要所有人的共同自觉,如果有不自觉的人没有及时受到惩治,有样学样的人自然就会多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礼崩乐坏”。

      在周朝的宗法社会里,天下真的是一个大家庭,各个诸侯国都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中等家庭,士大夫又有自己的小家。各种家族既星罗棋布又彼此嵌套,家族之内高度自治。从管理角度上看,从上至下逐级行使权利,从下至上逐级恪尽义务。换一种通俗的说法:主子的主子不是我的主子,仆人的仆人不是我的仆人。周天子可以征调诸侯,但无权征调诸侯下面的士大夫;士大夫效忠自己的主君,但没义务效忠周天子。

      显然在这样的一种组织结构里,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是相当微弱的。诸侯如果不听天子征调,天子往往无能为力;大夫如果不服国君命令,国君往往也只有徒唤奈何。

      宗法制度,宗教礼法,风俗制度,礼仪规范是法典建立的意识形态和社会基础,家族关系才是政治关系的本质,“天下”是靠一整套宗法制度维系在一起的,复杂的宗法关系必须依赖复杂的丧礼来维系,过,即僭越,不足,涣散凝聚力,So,儒家格外讲究中庸之道,不过分,不欠缺。

      人类的历史说到底就是靠着一个个故事来记录的,每一个特殊的日子所隐含的都是一连窜未知的想像,仪式感可以为每一个看似普通的日子和动作,标定它背后的精神内涵。这就是仪式感精神需求的的文化源头。《左传》所描述的那个社会虽早已不复存在,但从那样一种社会结构里生长出来的观念,仍然在后来的两千多年里成为中国人心中最顽固的思想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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