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想

游离的思想,其实也并不自由。本以为早已跳出万千红尘,却原来还在原地回旋。人心是不待风吹而自落的花。淡淡而疏离的微笑,灯下静默无声的身姿,摇曳着并不丰润饱满的情思,大理石上灰浅的阴影斑斓地诉说着神秘与沧桑,孤寂沉默并不能给予思想以驰骋的空间。

神思恍惚中,看见一只青翼的鸟雀从周围晕着光的轮廓上翩然飞起,直击长空,而后对天边艳丽的云霞轻蔑地一笑,却只转了一圈,又堕入不知所出的黑暗。胡思乱想不是心的过错,只是茶味苦涩,任人挣扎良久,也终是无法摆脱。漫漫长长,生活中积淀已久的飞尘,在阳光之下犹为闪烁。

能够装满心里的,只是苦楚。欢乐和甜蜜是不可以的,它们从心底浮泛而上,不久便溢出了狭小的心房,从口中、眼中、眉梢下、呓语里,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化出如花笑颜。逝去的美好,留下它隐隐约约的影子在心底,而那最真切的感觉,只是永远地被留在了那些年,那些天,那些时刻,再也不会重来。

橘色的灯光在身后飘舞,会把影子投在前方的路面上。在凄苦中,心里显得那样空旷,空旷而不辽远,静静地安放着过去。谁的心里还没有一端悲伤的往事,一点一滴地沉积在那幽邃无人之处,那是岁月留给人唯一的重量,潮湿,冷僻,适合生命静静地生长。太平盛世,上演着华美的盛宴,奏着靡丽的乐章,丝竹管弦,笑语连连,满面的春风巧笑着隐去了所有的不堪回首,竟看不出粉饰的痕迹。

人人都需要归属感,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归类,隐含着潜意识里的浮泛与不安定。依旧是温温的话语,浅浅的笑容,淡漠的眼神,低低的沉吟,可是站在那银杏树下,看几篇金色的叶子回旋飘落,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叹气,步步走来,却感觉越来越不真诚,越来越不真实。曾经的惺惺相惜,曾经的心有所触,曾经的牵念担忧,似乎总是被生活的浪涛卷走了其中的某些情愫,留下来的,变成不真实。可所有的人都依然做着再寻常不过的事,寻常得仿佛亘古不变,只有自己,自己在某个闲散慵懒的午后,偶尔会想起一件小事,感到那曾是自己的不可思议。

在春天带着丝丝躁动的热气和时不时吹面而来的寒风中,突然迫切地希望能下一场春雨。我想看落下的雨,在地上溅起轻巧的小水珠,我想听那密密的雨声在伞上奏出一曲清歌。迷蒙中仿佛吸进了所有的雾气,冷凝在喉咙,喑哑地说不出话,使得无论怎样贪婪肆意生长的悲伤,在那般的寂寥中,都能够变得温润。犹记得曾经在大雨倾盆时的奔跑,当浓密如注的雨浇在身上时,才真正感到窒息一般的无助。是不敢驻足的,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片刻之间,那地上沉积的水便会漫漫地涨,从足底自下而上,将人淹没。满世界浸出的湿意与凉意,裹着人的心灵,但是奔跑起来,又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那么生硬,想来雨水洗去浮尘,洗去躁动,洗去了一些惶惶不安。

有时吁叹,越发怯懦,竟连阳台也不敢再倚,月色也不敢再望了,那一面玉镜,照着人心深处最不敢纸面的去处。阴柔如月,竟也与日同辉,在这颗深蓝色的星球旁,轮回了如此之久。那黑暗中潜藏的一股力量,存在着,从未消逝。

生活着,这些小事横亘在不远不近目光所及之处,人人心里都生长着那样一颗鲜红的朱砂痣,随着生长越发光亮夺目,其实不痛不痒,只是陡然在那里,让人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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