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故乡

我的故乡在沱江畔的简阳。二十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小姑娘时,简阳人民之间就不时流传着简阳要归入成都,从此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好日子的消息。可总是望眼欲穿而不得。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简阳终于变成了成都的一部分,国际机场落户简阳,就连一山二主的龙泉山也将变成森林公园……

每次回家看望双亲,听得最多的就是老家正如火如荼的搬迁工作:双亲所在的场镇是简州新城的中心,农村的老房子马上就要消失了;二姨家正搬往双亲所住的场镇;幺叔正要占用我家的老宅基地简单修几间房子,以便赔偿的时候得到更多的赔偿款;堂弟家把平房加盖成了三层……

今年清明三天假,我们捡了交通顺畅的第二天回去看望双亲。午饭后,我提议回乡下看看,大家都欣然前往。一路上,原来归乡的路也在,也不在。驶过一段刚完工的宽敞柏油马路,进入一段蜿蜒的水泥路。因现在过往的行人车辆稀少,这条多年的路早已不怎么维护,因而已没有了往日的容光,变得坑坑洼洼的,车行其上如摇篮。转过一个弯,驶上了相对比较狭窄的乡村公路。路旁熟悉的人家有的早已推倒,只剩破砖碎瓦;有的墙上一个大大的白色“拆”字,仿佛诉说着自己不多的明天。正是春耕时节,可田间地头看不到几人正在播种,只有轰隆隆挖掘机的声响,忙着修路、植树的工人格外引人注目。

    七拐八弯过后,车行至山岭之上,远远望见了儿时的家:还是那红砖,还是那乌瓦。可自从87年春天离开之后,再也没看到过袅袅的炊烟从屋顶缓缓升起,再也没听过那只老黄狗激动的狂吠。顺着缓坡一路回家,倾倒的院墙,破烂的门,透着光的屋顶,旁边杂草丛生之中的水井……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再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故乡可会变了模样,我还会是儿时的我吗?

    清楚地记得,我的家是宽敞的,是温暖的。由于父亲在外工作,总是母亲一肩挑起了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情。每天清晨,我和弟弟总要经母亲千呼万唤才能离开被窝。特别是寒冷的冬天, 母亲总会在独自忙碌之余为我们姐弟俩烘烤好棉袄,双手放进棉袄中,满眼笑容地叨念着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引诱着我们起床。每次母亲去赶集,总会一早就出发,傍晚才能回家。长女都是较早懂事的,照顾弟弟的责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每次母亲出发总要偷偷的,这是为了躲过爱哭闹着要跟去的弟弟的跟踪。现在想起来,弟弟抱着母亲大腿,哭得昏天黑地中鼻涕眼泪横流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若你现在问我为什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拉住弟弟,不过是为了得到大人们的表扬,更为了母亲每次赶集回家那一串油饼。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母亲小小的身子能一人种三口人的山坡地, 照顾好一双儿女,还能让家里一切事务井井有条。也许,为母则刚,说的就是我的老母吧!

每次梦回故乡,我总不是我,俨然一个女汉子。下河摸鱼,有我;上树摘桑椹、掏鸟窝,有我;钻油菜地、偷摘桔子,那更少不了我。暑假中的一天,母亲强迫我午休,不让上窜下跳,要让我向淑女方向发展。这可难不到我,趁母亲入睡,我轻轻下床,蹑手蹑脚的来到大门前,轻轻打开门,光着脚一路狂奔至与好友约的小河边。商量之下,两个旱鸭子的小姑娘决定要趁大人们都在午休之时下河学习游泳。学着男孩的样子几下脱光了衣服,下到河里。河水刚没腰,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两个小姑娘便肆无忌惮地嬉戏玩闹起来。嬉笑声中,隐隐听见了说话声,脚步声,还是叔叔伯伯们。糟了,怎么办?两个小女孩,光着身子,在河中央。挨骂!害羞!一时急得团团转。这时,我和同伴同时看向了河边的一床破竹席,不知是谁家扔掉的,一半挂在树枝上,一角浸在了河水中。说时迟那时快,我们一起跑(不是游,因为还没会)到竹席下躲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说话声、脚步声来了又走了,两个狼狈的小女孩爬上岸,穿上衣服,悄悄地回家。我原路返回,爬到床上,紧紧地闭上双眼,装模作样地打着呼噜,成为母亲的乖女儿。

徘徊在老屋的房前屋后,拿出手机留下它最后的模样,一件件一桩桩往事涌上心头。但我知道,我的故乡,我的老屋正在离去。这里将会是什么样子,已不再重要,因为它不仅属于过去的我,还属于将来的我,陪伴着我走过未来的人生,成为我的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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