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9）——蔚县常平仓

2019年夏季张家口、大同自驾游记第2篇：寻访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蔚县常平仓

本文系静思斋·于岳原创、自行拍摄，转载请注明出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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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是一个凉爽的夏日周末，对于常年忍受石家庄酷热的我们来说，蔚县实无异于避暑圣地。从玉皇阁出来后驾车继续向南行驶，古城中的路大多狭窄且路况不佳。我们住宿的应该是新城区吧，那附近有禾河楼和蔚县市民广场，街面宽敞整洁，也挺热闹繁华，而在古城中，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种破败而萧条的气象。

图1：鼓楼南侧的十字路口

图2：蔚州鼓楼（文昌阁）

图3：蔚州常平仓大门

行不多远，即见文昌阁（鼓楼），鼓楼与万仙楼这些都是90年代蔚县为申报历史文化名城而复建的，已经算不上古迹，如今随着整个古城景区一起歇业了。看路牌，右侧的景点较多，于是右拐（向西）而行，不过一百米左右，就到了常平仓。常平仓本也是暂停开放，但正好还有工作人员值守，经协商付了点门票钱，就很客气的开门让我们参观了。

图4：东正仓

自古民以食为天，历朝统治者大多非常重视粮食问题，乃有建仓储备粮食之举，常平仓就是官办粮仓的一种。我觉得它也可视为一种社会保障体系，简单来说，就是在丰年谷贱时提高价格由国家收购粮食，灾年谷价上涨时以平价出售给百姓，以避免谷贱伤农，谷贵伤民的情况发生，实为一种惠民利民的举措。古代“仓”的种类有很多，诸如义仓、社仓、广惠仓等等，但具备这种调控物价而非单纯赈济职能的大概只有常平仓一种。常平仓的理念，至少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由魏国的李悝提出并施行，而“常平仓”之名是在西汉最早出现。两千多年来，常平仓制度在历朝历代均有施行，虽时断时续，在施行中也多有弊端出现，但它的存在无疑曾对古代的国计民生起到积极作用，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因此受惠甚至活命。

图5：仓内陈设之一

图6：仓内陈设之二

十年前我在北京上班时每天乘公交往返，常看到移动电视里播放中储粮龙系大米的广告，“丰则贵籴、歉则贱粜”这句文绉绉的广告词估计大半车人（包括不才）乍一听不知说的是嘛，我却也因此永远记住了籴粜这两个字。中储粮作为一家企业，这么大一摊子自然是要经营赚钱，但从这句话所体现的这部分职能来看，却无疑与古代常平仓的理念毫无二致，正可谓是常平仓的现代版。

图7：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牌照

图8：古朴而粗犷的穿斗式木构架

图9：“天下第一仓”

古时候的“仓”遍布华夏大地，如今存世总量非我所能查考，不过得以跻身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仓”只有十余处，蔚县即其一，似也是常平仓的孤例，因此极具文物价值，在进门处就立着“天下第一仓”五个大字。蔚县常平仓始建于明代，原有仓廒（我看到馆中曹幸穗教授的解释，南北朝向的称之为仓，其余为廒）十一座，可储藏粮谷三万五千石。现仅存仓廒各二（南边本来还有一座廒，80年代沿街建楼开饭店时拆了，饭店？好像早倒闭了）和仓神庙、戏楼，东廒辟为博物馆，其余则是复原古时风貌，展出谷仓、农具之类。不过每一间屋子中都有一股浓烈的沤糟味儿，虽开有悬山式天窗，但我实是不知，当年储存粮食是如何（或说能不能）保持干燥的。

图10：仓神庙

图11：民国23年（1934年）的常平仓和鼓楼旧影  

正中的仓神庙建于明永乐年间，是国内罕见的仓神庙遗存，有趣的是庙前被硬行拼接了一个清代戏楼（此戏楼原在真武庙），略显违和感。这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宋哲元29军一部驻防蔚县时干的“好事”，因为那会常平仓这里场院最是宽阔，正好作为操场和会场。不过曾经宽阔的广场上如今有一个庞大的建筑，北墙与仓神庙相聚可能都不到十米，导致完全没有距离去拍仓神庙的全景。这不知是什么时候盖的，被开发成一个娱乐性质的场所，具体是玩什么的我一时忘了，反正和“仓”肯定是风马牛不相及，这个开发，自然也是失败了……

图12：西正仓

如今提起“常平仓”之名，很多人或许已觉得很陌生了，也就更不知道，进入现代社会以后，它还曾在千里之外的大洋彼岸生根发芽，大放异彩呢！亨利·华莱士，上世纪30年代美国经济大危机后临危受命担任农业部长，后来还当过副总统。此人博览群书，学识渊博，早年曾看到一篇我国学者陈焕章所著的论文，便对其中叙及的常平仓理念推崇备至，并在多年后借鉴、推行了这项制度。我不是研究经济的，不知常平仓在美国的推行对扭转经济危机起到了多大的助力，但据说华氏为美国储备的这些物资，直到多年之后的二战中，还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犹记当我们离开时，工作人员随即关上了常平仓的大门，可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儿都不会再有游客到来了。很多时候，也许我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老祖宗的智慧和优秀的传统文化是多么伟大，站在冷清的蔚县常平仓外，我不禁感慨良多。

前文链接：寻访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7&28）——蔚县玉皇阁与蔚州古城墙

                                                                                静思斋 于岳

                                                                              2019年7月23日

主要参考文献：

《蔚县文史资料选辑第十四辑——蔚州古城》；

《张家口独特的古戏楼》，邓幼明主编；

《大国崛起之谜:美国常平仓制度的中国渊源》，李超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