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耳朵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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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子俞最近很烦恼,女朋友对他的态度不咸不淡,不亲近也不闹腾,令他摸不着头脑。本来高高兴兴的跟女朋友分享他遇到的趣事儿,可看着女朋友那面如死灰的脸庞,顿时失去了兴致。尽管他还是会把故事讲完。

自顾自的把故事讲完。

这样自说自话让人怀疑他是一个神经病,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有病,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更无从改变,任由他的女朋友一日比一日安静,一日比一日敷衍。

这一天,罗子俞终于忍不住了。他对着女朋友大吼大叫,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女朋友冷冷的看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波动。像极了小说里的灭绝师太,依旧做着手上的事情,仿佛罗子俞是空气般,隐形了。罗子俞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不行,就算要疯,我也要和她一起疯。他这么想着,攥紧了拳头。当时女朋友被他紧抱在怀里,他亲吻她,她挣脱,她在说着什么,可是罗子俞一句也听不清楚。他努力把她抱得更紧,为了听清楚她说的话。

她好像在说话?又好像什么也没说。不行,我要让她说,他这么想着,两个人扭打着。他凝视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他看到哀怨,难过,失望,可是他不知道这哀怨难过与失望从何而来。

他有些着急,他试图用语言去补救,他抚摸她的头,说乖,宝贝别闹了。她立刻安静下来,罗子俞喜出望外,他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与进展,他向她索吻,在靠近她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她的身子逐渐冷下去,仿佛在发抖。

他抱紧了她,忽然那么一刻,罗子俞感觉到,他的女朋友病了,病的很重,病的听不见他,也看不到他。他慌了,他慌乱不已以至于夺门而出时,撞翻了他们俩一起买的鱼缸,失去了家园的热带鱼宛若他的女朋友,瘫在地上奄奄一息。

失去耳朵的他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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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珍,女朋友名字叫丽珍。罗子俞醒过来时,只记得他的女朋友名字叫丽珍,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她,他记得他们大闹了一场,他出门去,好像摔倒了,或许是被车撞翻了,醒过来时,他失去了双耳,没有了听力。而医生则告诉他已是万幸,那是一场极为严重的车祸。而他没有大碍,唯一缺憾是再也听不见,听不见他的女人呼唤他的名字。

车祸发生的两个星期前,丽珍和罗子俞正在一家四川火锅店吃火锅,丽珍看着单子上的食物每一个都很诱人,她点了不少。在等火锅的间隙,她看着对面的罗子俞和桌子上新鲜诱人的食物,脸上泛着幸福的光。她和罗子俞说:“有你爱吃的牛肉和我爱吃的菇,我的对面有我爱的你。”说罢还娇羞一笑,而罗子俞却端详着单子上点的东西,嘀咕着怎么点了这么多,等下你要把它们全部吃光。

火锅的氤氲掩饰住了丽珍的低落,她吃着刚烫好的牛肉,蘸着她自己调的三碗酱汁,一口吞下。

吃完火锅以后,罗子俞和丽珍去逛了逛商场,丽珍挽着罗子俞的手对他说:“罗子俞,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看海好不好?我们可以在湛蓝色的海边奔跑,那种脚趾缝里都夹着细沙子的感觉,虽然不舒服但是开心极了。”

“嗯嗯,挺好的。那接下来我们去电玩城玩游戏吧。”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快走吧亲爱的。”

两个人步调一致的走着,可是丽珍在那一刻已经预见到他的男朋友与她渐行渐远,听不见她的了。她默然不语,偷偷地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她也要让他看不见亦听不到自己。女人仿佛天生就有把自己藏起来这种本领,她做的好极了。

两个人的约会从那一刻开始变得黯然失色。在丽珍眼里,她记得以前的罗子俞是会发光的,他们说笑打闹的时候周围是彩色的,声音是悦耳的。虽然他的笑依然好看,她的回应却不再真实。她看他越来越模糊,听他说话越来越弱,直至微不可闻。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曾经那么好过。

接下来的两周,丽珍好像病了,那些恋爱中温馨的事情她渐渐不觉得令人艳羡,她也不觉得罗子俞重要了。而这改变应该归因于哪一顿火锅呢?还是哪次无关紧要的问答?她自己也答不上来。她只知道自己慢慢变的不在乎,她不关心罗子俞今天做了什么,是否开心,有没有像她一样想念对方。她说的话在罗子俞的耳畔转了个圈,任性的飞往了别处。她明白她的男朋友聋了,她惊讶的说不出话,任由他百般的追问和拥抱,她不发一言。

分手?丽珍没有想过这个词,她甚至说不出这两个字。但是她很确定她的男朋友已经听不见了,她得做些什么,对,她找了一堆书来看,与其说是寻找拯救男朋友的方法,更像是在逃避某些事实。她也给自己做好吃的,她准时地在晚上十点钟睡下,她把日子过的同平时一样,甚至更好。只是这些与她的男朋友再也毫无关系。

那一晚罗子俞情绪没有控制住,场面有些失控,可是丽珍依旧一句也听不清楚,她剧烈摇晃的身体令视线变的极度模糊,只听见玻璃鱼缸破碎的声音和重重的摔门声。

他走了,她还在。她自嘲的笑了,她希望她的男朋友好起来,照这样子发展下去,她的希望终将夭折。

本以为罗子俞再也不会回来,却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医生告诉她,这次罗子俞是真的,听不见了。好像是上帝开的一个恶意的玩笑,丽珍苦笑不迭,她向上帝祈求的可不是这样。可是那又能怎样呢?她像一只猫蜷缩在沙发里,抱紧了自己。


“你好,罗子俞。”

一阵手语比划,算是打了招呼。

“我叫丽珍,是你的女朋友。”她在他手上写下她的名字,还附加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她开始讲故事,尽管罗子俞一句也听不到,她还是自顾自的讲。罗子俞听的极其认真,仿佛他真的听的一字不差一样,在该微笑的时候微笑,该皱眉的时候认真的皱眉,节奏把握的好极了,好像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一直有说不完的话。

丽珍说,罗子俞,我们该去哪里看海呢?你要提前看好那边的天气,我来订票,什么时间出发合适?不过去之前我们要去一趟王府井,我要买一套好看的泳衣。还有,不要忘记带相机。这次的话,我们就不再吃火锅了,改吃海鲜吧,在海边烧烤也不错。我们可以去看日出,幸好你的眼睛还能看到太阳,还有我。当然,你的眼睛里有爱你的我。

罗子俞只是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会儿又宛若智障般双眼迷茫。但他一直知道,他爱她,尽管他听不见她。失去耳朵的他,仿佛看她看的更加清晰,恋人之间说的话,好像不用耳朵也能听得见,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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