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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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灵骢

1.

香港第二天,看了场霍比特人。

M小姐兴味索然,她对第一部很有好感,但这一部,让她觉得这片子除了精灵,无可观处。我倒是兴致盎然,因为十多年前,痴迷一款名为《魔法门之英雄无敌》的游戏。这游戏的背景和生物设定,与霍比特人一致,如今虽不再玩,情结仍在。所以故事情节于我并不重要,只需看到半兽人、矮人、巫师在眼前,已足够兴奋...不过,我想说的不是电影,是看完电影以后。

男女洗手间分别在影厅两侧的通道,散场后,只能和M小姐分开,相约在电梯口见。我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并未回到进场时的通道,没看到电梯,便顺着人流,从七楼走到底层。

仍在下雨,一些散场出来的人在出口的廊下避雨。有几位在抽烟,我也点上,四处打量。看了几眼,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身边三三两两的十几位,竟都是年轻男性。他们并不高声谈论,偶尔私语,或干脆不说话,默默冲着雨夜吐烟圈。几乎每个人都带包,有人斜挎,有人手拎,还有人挽在臂弯...是的,臂弯处的是坤包。

据说这几天香港有降温,白天有很多人都穿上了羽绒,而这深夜,气温更低。但这群人却统一的忽视了气温,大多是有款有型的薄夹克,或中长款的风衣,小一半是皮衣,在夜色中反射出幽光。好不容易看到一位比较不一样,他的脖颈有蓬松的皮毛,似乎很温暖,往下再看,毛领却是连着一件薄薄的紧身毛衣,巨大的V字领,里面什么都没穿。最巧合的,无论是风衣皮衣还是夹克,全是黑色。

地面湿润,有积水,映着霓虹灯光,逆光下的雨丝呈粉状飘落。再加上这一群眼神迷离的花样男子,一瞬间,我几乎怀疑自己置身王家卫的电影场景。我也斜挎着包,却是鼓囊囊的相机包,而我的上衣是厚厚的抓绒,完全缺乏意味深长的质感,更糟糕的是,这件抓绒是屎黄色,与这销魂的环境根本不搭。

好几次想退到一边为他们拍一张。我的右手已经探进包里握上机身,脑中也根据构图锁定了最佳站位,同时还计算好了ISO和光圈快门的设置,我有把握在三秒钟之内完成相机的调整并以横竖构图各拍下一张照片...但是,我的手始终没有从包里拿出来。

M小姐一脸愠怒的在雨中出现,我仿若大赦,终于从那无形的威压中被解 放出来,也迎着她一头扎进雨中。我的手机没开国际漫游,没带钱包,M小姐担心我丢了,楼道里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赶紧道歉,与她并肩往酒店走,边走边描述刚才的场景,我有点小激动,象女人一样絮絮叨叨。M一言不发听我说完,这才转头撇嘴,看着我说:“是不是自惭形秽了?”

我连连点头:“嗯嗯,感觉自己象土鳖,土爆了。”

2.

完全忘了自己上一次自惭形秽是什么时候。

多年前,我有一位极端讲究服饰的BOSS,换季时,会收到从欧洲发给他的新款衣服。这些衣物都是量身定做,好些家裁缝店有他的身材尺寸。跟了他近两年,除皮带袖扣和指环,我几乎没从他身上看到重复穿戴的服饰。

一天深夜,与讲究的BOSS在一个讲究的场合见了他两个讲究的朋友。谈完,到停车场上车后,他对前面的司机说:“你明天带着灵骢,去找我的裁缝,给他做两身衣服。”说完,他也不看我,看窗外,幽幽的低语:“灵骢啊,你这样...唉,影响公司形象啊。”

一个月后,衣服做完,我穿给他看。他却一言不发,眼神复杂的前前后后看了我好几分钟,最后说:“我看,你以后穿衣服随自己的意吧。不过,最好还是别穿西装了,尤其不要打领带......”我还记得,即便那时候在北京,即便面对这样的老板,我也从未生出自惭的感觉。

那次之后,我的老板再也不评论我的穿着。一向认定,别人怎么样,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这样能省却很多烦恼。而我的自信并不需要服饰作为支持,即便我是的土包子,也是个有用的土包子。至少我的老板在他需要时,仍会带着穿跑鞋的我出去见客。

虽说行坐有度,服装得体,会提升一个人的整体气度,但那时候的我无暇他顾,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将时间花费在视觉系统之上。所以,我也承认,自己根本不会穿衣服。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每天在做就说明你懂,比如穿衣,比如吃饭。

M小姐与我迥异,拥有挑剔的视觉系统,不止反应在穿衣,还包括起居环境和日常器物。认识她之后,关乎品味的各个层面,时常被打击。很多时候,面对她的斥责,我不得不改变一些生活习惯,比如换上一套稍微顺眼的衣服再出门。虽说我的衣橱,已逐渐被M购买的衣物取代,两年前从北京带到大理的衣服也已相继送人,甚至相机包都换了...但她的这套系统,我还是认为,其实并未嵌入自己的内心,而只是两人相处的妥协。

深夜在旺角影院的遭遇,只是三两分钟,但足以让我意识到,其实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被M改变。或许,早已被改变,只是在这种特定的情景,才得以淋漓尽致的呈现。

3.

在香港,后面的几天,穿梭于各个卖场,M看女装,我看男装,不停的试穿。生平第一次,在逛街时,开始有了兴奋的情绪和对自己形象的期待。

看第二场电影还是深夜,宫崎骏的《风起了》,开场十分钟后,我穿着新衣服新鞋子,歪倒在椅子上,陷入深层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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