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温情最能给人不动声色的力量

今天要为大家介绍一部经典电影《天水围的日与夜》。

天水围位于香港新界元朗区西北部,居民大都是香港的中下阶层,也有不少内地来的新移民也居住在这里。因为这里发生过几起不幸的伦常惨案,所以被媒体冠以“悲情新市镇”的称号。

导演许鞍华发现其实这里的居民并非过着大众想象的悲惨畸形的生活,大多数都生活的很安宁,虽然贫困,面临太多烦恼,但依然保持着邻里间的温情,维护着家庭间的亲情,她选择从真实美学的营造,细节的应用及温情展现进行阐述,呈现出一对母子以及新搬来的婆婆两户人家的日常生活状态,传达出人物之间的脉脉温情,折射出天水围质朴温馨的一面。

这部影片就如一碗清水,平淡无味,没有引人入胜的情节,也没有宏大华丽的叙事场景,连情绪的烘托都极少,就如同影片的英文名“The way we are”——我们的生活,直白,从容,坦然,宛如一部纪录片,但就是这碗清水滋润了在城市饥渴生活的我们,给了我们继续面对琐碎繁杂的力量。

影片开头就是日暮清晨女人——贵姐出门去超市工作,男孩——张家安一整天都在家休息看电视,等晚上女人下班回家做饭,然后坐下来一起吃饭,唯一的交流就是“有没有买报纸”,到晚上夜幕降临,这时才出现影片的名字《天水围的日与夜》。

影片前半部分先把问题抛出来,贵姐母子俩的交流障碍,贵姐他们的家族关系暗藏玄机,新搬来婆婆的阴郁淡漠;后半部分又不动声色的一一解答,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并不是只有表达一种方式,某个细节足以打动人心。

1. 贵姐母子俩的交流障碍

影片鲜少有母子俩滔滔不绝聊天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沉默,比如吃饭时“有没有买报纸”“怎么下去都不买报纸”“去OK买报纸有纸巾送”,张家安很多时候回答只有一个字“哦”,贵姐叫张家安一直都是直呼其名,参加团契(基督教特定的聚会)的时候别人问他“妈妈上班,回来还要给他做饭,是不是很辛苦”,他回答“不是啊”,当时觉得这孩子真不懂事,爸爸去世了,妈妈一人抚养他不容易,而他还不懂得体贴妈妈,不知道帮妈妈分担一些。

之后的细节给了我们答案,母子俩没有隔阂,相反他们彼此深爱对方,贵姐每天都有看报的习惯,张家安从一开始不买报纸,到主动买报纸,并且去贵姐说的OK买报纸,有个场景是张家安和表姐探望外婆之后出医院的路上,表姐邀请张家安去她家吃饭,张家安说“我先去OK买报纸”,从这里看出贵姐在张家安心中的份量。

贵姐打电话让张家安下来帮婆婆搬电视,让他搬,就搬,后来发现婆婆家灯泡坏了,贵姐又让张家安去买灯泡,张家安只回答了一个“哦”,让他换,就换,根本不用理由,也不用费力说半天,只有乖小孩才能这样把,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想如果以后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在外婆生病住院的时候,贵姐要忙工作,他主动去探望外婆,知道外婆想喝燕窝粥,回去告诉贵姐,贵姐立马煮了燕窝粥让他带去。

他还会主动承担家务,就算贵姐没有要求他做,拖地,叠衣服,中秋前,他会记得要给爷爷奶奶送月饼,去超市的时候,记得买苹果,因为外婆喜欢吃。

很少见到贵姐对张家安发脾气,整部剧下来就没有见到贵姐对张家安说“你要怎么样”“你应该怎么样”,徐老师赞扬张家安很成熟,情绪控制能力强,但张家安觉得没什么,在贵姐的耳濡目染下,张家安也成为了贵姐那样的人。之前贵姐教他剥榴莲,到最后结尾处剥柚子,说明贵姐一直是他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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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契的时候职员让大家画一张画表述你和家人的关系,张家安画了一颗大树,而他是树干,妈妈是枝叶,说明他们的关系很亲密,没有隔阂,并且张家安画自己是树干,在他心里他是妈妈的支柱,母子俩心里各为对方的支撑,母子情深立现。

2. 贵姐家庭关系暗藏玄机

贵姐一家帮外婆过生日时,贵姐并没有坐在妈妈身边,而是坐的很远,弟妹们围在一起打麻将,从着装打扮可以看出弟妹们的生活条件不错,而贵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许有钱的弟妹瞧不起没钱的贵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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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妹肚子不舒服,贵姐替她打了会麻将,赢的钱都放进弟妹的抽屉,而输的钱自己掏,弟弟又说“自己姐姐嘛”,看来贵姐一直在照顾着弟妹,而弟妹也已经习以为常。参加亲戚葬礼的时候,贵姐把弟妹们的花圈都一起准备了,弟弟们的表现也许让人觉得为富不仁。

外婆生病住院,弟妹通知贵姐,但贵姐一直没有去,觉得她去了也没什么用,还会妨碍护士她们工作,也许是外婆嫌贫爱富,所以贵姐连去都不去。

外婆喝着燕窝粥,对着张家安说着“你妈这个人傻乎乎的,只知道做”,外婆言语中带着不舍,虽然张家安跟她说这是大舅母煮的,但她心里清楚,这是贵姐煮的,对于家人,她最舍得。

通过外婆的嘴我们知道,贵姐14岁开始就赚钱养家,供完大弟念书之后又供小弟念书,连结婚之后还补贴家里,弟妹们有今天全靠贵姐,而贵姐小小年纪就辍学挣钱,导致没有文化,在丈夫过世之后只能靠在超市打工过活,外婆言语中充满着歉疚。

当张家安面临着考不上学就要出来工作的时候,大弟对张家安说“出国读书的钱舅舅们来搞定,你只要用心读书就可以了”,看到这里,我们心里释然了,这是大男人表达感恩的方式,之前不论是打麻将输的钱还是花圈的钱,是给姐姐的面子,是不分你我的亲昵。大到出国读书,小到月饼券,弟妹们看不起贵姐只是我们自己的误解。

3. 新搬来婆婆的阴郁冷漠

刚开始婆婆买牛肉时,店主嫌弃硬币是黑的,让她换一枚,她瞥店主的眼神,自己一个人整夜无眠,坐着发呆,对于贵姐打招呼视若无睹,处处都显示着这个婆婆比较奇怪,冷漠。

到后来贵姐拼单送油,让张家安帮忙搬电视,换灯泡,婆婆才慢慢敞开心扉,话多了起来。

婆婆觉得运费70都太贵了,但是送给贵姐一包300多的冬菇却一点不心疼,她身上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原来婆婆有一个女儿,但是几年前去世了,女婿带着儿子再娶了一个,但不愿再抚养她。一个老人到老年的时候,愿望往往很简单的,无非是有人可以说说话,知道被人关心着,但是婆婆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

后来,婆婆鼓足勇气约见了女婿,婆婆挑选了几件金饰,金饰在传统里都是老人对于晚辈的祝福,她希望能为外孙尽责,也希望他们能送自己最后一程,见面前一晚,婆婆一晚没睡,女婿最终还是拒绝了她,说现在的老婆比较小气,客气地喝完茶之后匆匆走了。

公车上,婆婆失望地沉默了很久,让人特别心酸,无论是期盼还是失望,贵姐一直在旁边陪着,婆婆把首饰都送给了贵姐,贵姐接了过去,说我帮你先收着,以后要用钱的话,我帮你办妥,不说其他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挽着她的手臂,自己也红了眼眶,这句话让婆婆的心有了安放的地方,所以婆婆说“做鬼都会保佑张家安读书棒,听话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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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贵姐约了婆婆一起过,吃完晚饭,铺一张报纸,剥一个柚子,三个人围在一起,婆婆说柚子很甜。

这种邻里之间互相扶持,坦诚相待,今天这家没饭吃,就到那家去吃,明天就到这家吃,无所谓崇高,无所谓怜悯,只不过是伸出一只手,携着走过一段路程,这种感情,特别让人心动,可能是现在这种感情的匮乏,就显得尤其珍贵。

生活并不是只有世态的炎凉,还有脉脉的温情,而平凡的温情最能给人不动声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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