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孩子是香火的延续。

灯下，挥汗如雨的阳从老婆身上爬下来，开始一根又一根抽烟，这种类似种猪的日子让他异常烦躁。

哪里出了问题？偏偏查不出问题，输卵管是通的，精子是活跃的，条条大路通子宫，可就是钻不进去。

老婆在床上的姿势比运动员还标准，两条腿直直的抬起来，希望借助外力把不听话的精液人为的灌进去。老公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小腿开始哆嗦的她，依然在坚持。

他们两个，已经无法直视别人的孩子了。晃来晃去的，扎的眼疼，心疼。得不到的，已经成了心病。

精准的计算日子，严格按医生的要求同房，性生活和谐到了极点，甚至把控到了分秒不差。说喷就喷，说停就停。

这不是性趣了，成了仪式。庄严又神圣。夫妻两个，一个祈祷耶稣，一个求助释迦摩尼，佛啊，神啊，谁管用我就拜谁，谁能给我孩子谁就是主宰。

又到了老婆快来事的日子，紧张至极导致日子极其不准，忽早忽晚，一如两个人的心，伴着那一抹红忽上忽下。

这都过了日子好几天了，老婆去厕所的次数越来越勤，眼都花了，白色的内裤晃着眼睛，看的多了，居然像看到了日本国旗，心猛的一颤，揉揉眼睛，一片雪白。

眼泪一滴滴掉在内裤上，合着微黄的分泌物，荡漾开来。

看到新闻上播报人贩子偷孩子的新闻，两个人默默看着，心里想着，再不成，我也要去偷孩子了。能摸着一天算一天，能当一天爸爸妈妈当一天，管他（她）是谁的孩子。

是孩子就行。

没孩子不行。

孩子再不来，双方父母无声的叹息，会逼疯两个人。公公也不顾什么面子，到了儿媳快来事的时候，他都会打给她，“来了吗？”“没，爸爸。”“太好了！说不定就成了！”“来了吗？”“爸……”“唉……”

除了没孩子，儿媳百里挑一，二老实在没话可说，对他们一等一的好，让两个孩子分开，他们实在说不出口，况且，没准儿是自己儿子的问题，别生生掰开了鸳鸯，再娶还是不中，到时候，后悔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时间就这么静静过去，一天又一天。该行房的时候行房，不该行房的时候沉默。

审判的日子，煎熬，过去一天，又一天，没来，还是没来！

老婆褪裤子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她恨不得不穿裤子，24小时盯着那生命开始的地方。到了这个时候，自尊都成了奢侈品。

不该来了，真不该再来了。这么优良的基因，不能就这么毁了。

应该是一个漂亮的男孩，有着阳帅气挺拔的形，有着妈妈温婉的淡淡的愁，可以骑在阳的脖子里，尿他一身，可以扑在妈妈的怀里，叭咂着小嘴喝她的奶，只要他不腻，想喝到几岁喝到几岁。

身材走形，乳房干瘪，都不是事。有了孩子，成了黄脸婆又怎样？阳看不上，不回家也成，反正也厌倦了例行公事的啪啪啪，守着孩子，什么都有了。

作为女人，完整了。

人生也圆满了。

用医保卡买回的验孕棒堆在卫生间里，用了数不清个了，老婆盯着验孕棒看了一会，深吸一口气，来事的日子已过去四天。

终极审判，不，这一轮的审判要宣布了，倘若没有成功，还有下一轮，下下一轮，下下下……

老婆想不下去了，绝望裹挟着她，喘不上气来，她的眼神忽的亮了，他（她）再不来，她就走了。

有了这个想法，心跳居然平缓了，这是最后一次！好轻松啊！她嗖的撕开包装，放进采尿皿里，哼着歌，注视着隐性线的变化。

对，老婆哼着歌呢，阳在卫生间外面紧张的关注里面的一点响动，她哼着歌呢！孩子来了？

“砰！”门开了，阳屏住呼吸，焦灼的看着老婆，他的弦也快崩了，可他不能倒在老婆前面，死撑着，咬着牙。

等有了孩子，一辈子也不做爱了！谁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妈的都快做吐了！

他的眼神有点恍惚，赶紧晃晃头，再次注视着老婆。

恍神的功夫，老婆已经靠着卫生间的门缓缓滑下，蹲在了地上，小小的瘦瘦的身躯微微的颤抖，拿着验孕棒的手更是抖的厉害。

她慢慢的举起来，轻轻塞到阳的手里。

“他（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