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吕秀荣
南阳益博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王玉
2018年10月20日,阴,周六
按:上午去独山爬爬山,吸收一下新鲜空气,也感受到已不再清凉而是清冷了,但一步一个台阶,不两分钟,就满身大汗。看来爬山是个绝好的锻炼方法。会当凌绝顶,一览宛城碗。依着独山之势,又去太阳花海转了一圈。对面月季、盆景,摆在孔明路两边,甚至可以隐隐约约想到丰山、黄山的奇闻轶事,口口相传。
孙家楼的柿子熟了,挂满枝头。我静静的躺在躺椅上,鸟在树上来回跳跃,一直小猫应该只有一个多月的样子,时不时的从檩条堆里钻出啦,喵喵几声。我准备起身去找一个老南阳聊聊。没有骑电车,步行也还好。我想在南关大街逛一逛,看会不会遇到深藏不露的老南阳,给这周再添几个故事。
直到解放路与中州路交叉口东边角的人行道上,一个瘦高的老人推着三轮车上面写着李氏秘制湿瓜子,一小包十块,大包二十。在墙角就做一个头发花白,脖子勒着丝巾,头发花白,掉了四颗门牙的老太太。一问她说耳朵不好使。但八十多岁,几个耳朵不聋。旁边一个像篱笆女人和狗的狗剩爸的形象一模一样,满脸皱纹,剔着很短的平头,也是瘦高。只言片语中,我们还能发掘一些小琐碎的城市记忆片段,愿有所收获。
今天老南阳讲老南阳城市记忆讲述人吕秀荣
1
我叫吕秀荣,双口吕。今年八十六了,1933年的人,老家是南阳县陆营吕西人。我的丈夫姓张是南英庄人。我们老家可怜,他们老家更可怜,我还没有嫁过去的时候,他爹,就是我老公公都不在了。他们兄弟三个。刚开始就是在瓦店开服装店。我们就是做戏服上的帽子的,1964年不行了就改成服装了。
我没见过老日,只知道说老日来了就跟着大人跑,叫跑老日或者跑反。那时候就是吃黑窝窝,红薯面馍,黑耳片子。他们说民国三十一年年成饿死人多,1942年,民国十八年更甚,两个馍换个闺女。我们老家都有一个逃荒要饭的花老婆,就后来落到我们庄了南阳。
刚解放,我还在当姑娘的时候,就是恰辫子,纺棉花,织布,这个手艺一辈子忘不了,现在有东西还会做。也用麦秸做麦秸帽,那时候漂亮里很,特别是夏天凉快透气遮阳。南阳解放的事,我没亲眼见过不知道,只知道王凌云部队跑了,后来放了在政协也回来南阳参观过。一次是上内乡搜刮过一次,一次是从黄台岗到新野去襄樊。
2
南阳四大名镇,铜瓦店是一个大镇。现在的瓦店不是原来的瓦店,原来的瓦店让一场大水冲没有了。古时候,还叫过小长安,打过好多仗,很出名。那时候白河航运发达,鸭河口水库还没修,瓦店是个很大的渡口,不过瓦店街上也大多是小房子、草房子,就是那种黄萆草,还有麦秸草房。
1956年公私合营以后,就上瓦店工作,后来让上南阳,不里不给吃的。我们都是做戏上的东西。临后都不行了,1964年破四旧立四新都没有了。后来改成服装,干纺织品,加工罩衣、遮巾、枕头、衣裳。也不知道六几年就改成手工业社了。
1959来南阳的时候,人民路还可窄。人民路边还有些菜地,北关专医院没多远都是菜地,后来盖成房子也是低草房子,瓦房也很少,小东关小西关都是泥巴路。后来在窑场和鞋厂干活在一块儿,但各是各的单位。刚来的时候就在五道庙赁的房子,一间大一点有个梁就算两间,一年三十块钱。
3
后来在民主街住的国经房,从七几年住到九几年。民主街大多是低房子。后来房产处盖了个临街三楼,因为当时也没啥人。那个时候都是旱厕,公共厕所,现在都是水冲厕所,但水都排到河里面去了,水也弄臭了。原来有专门收大粪的大粪场,还能反复利用。
当时的手工业社也就是几十个人,六几年的时候,也没有活干,就到盆窑打工搬砖做大红瓦,也到卧龙岗上的棉花库轧花厂干活。那个时候城里的人少,都是害房子。现在变化大里很里很。
当时我印象,街上的树也不多。咱一直在屋里干活,好多树也不知道。七几年的时候,解放路上的梧桐树也不大一点。现在有的两个人也抱不住。
4
我小的时候订的是娃娃亲,父母之命。1950年结婚的,旧社会一般十八岁前后都结婚了。我们结婚是坐的大花轿,刚解放的时候还流行。后来就不行了,改成马车、牛车、自行车、卡车、小汽车,不过现在还有抬花轿的。
那时候白河河面宽,白河南都是树林沙滩。我们都到杨家后坑那边下白河,有个南寨门。现在的淯阳桥,原来是个漫水桥。我们洗衣服就是从琉璃桥,奎章阁那边过去。校场路是个轱辘沟。公园变化也大,也多了,这里一个,那里一个。那时候白河漱着黄沙,一大户片,还有很多巴茅。现在你看修的堤,还有步道,花花草草,多好,就是死水,夏天蚊子多。
我四个小孩,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大的1953年的,老二1956年生的。老三是个儿子,不到三十岁,在部队得病,小女也是得病不在了。就靠着两个闺女了。年龄大了,走路都要小心,两回都骨折,一回是腰脊绊住了,一回是肋巴骨骨折了,贴贴膏药也好了。你们干这事好,我就是耳朵聋,你要问什么,请问了。把这个资料整理整理,后来说不定能用到。
【后记】风依旧吹着,五点多的老城已经看起来阴沉沉的。田野里正在种麦,有雨也是贵如油的。坐在解放路口,原来的南关大街,这里因为渡口存在而繁华一时。坐在一起,四五个老人围观讨论,不时的插腔,反而,使这个讲述有更多的参与感,不是一对一,是一个相互提示,相互交流,相互呼应的地方。
看着缓缓北上的南城门的位置,两边的梧桐树守望着这座老城。还有路口卖湿瓜子的、修车的、卖手擀面条的。在往北一点,一个卖发面缸炉火烧的,看着外焦里嫩,甜的是圆形的,咸的是长条形的。买一个甜缸炉火烧,坐在街边窄窄的人行道上,看着人来人往,风云际会,不为人知的故事,在他们的世界里沉淀,在他们的时间里转寰。
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觉得每一个老人的故事都充满期待悲情也充满幸福。就像红白喜事一样,红事是喜事,白事也是喜事,就像福祸相依一样,成功亦可喜,失败亦可嘉,辨证施治会是这个城市治理实践的新气象。这种思路我企图向郭老师一起讨论。但他告诉我孤苦伶仃而心底空落落时,才觉得一个人相互依靠,就是一生不可分割的存在,不管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风和日丽。只要确信,风雨之后无所谓拥有和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