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短短今生一面镜,前世多少香火缘。
云龙湖的水,在冬日的午间泛起一阵涟漪。因为没有风,她依旧安静,无声。
只在今日,这水于我的眼前却好似变换着姿态,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诡谲。
微微附身,竟然看见了自己的脸。才发现这水哪怕于三月前淹没了哥哥的身体和灵魂,却还能如此清澈。就好像那辆载着哥哥的车从未到过这里,并沉入湖底。
已经很久没照镜子了。水中的那张脸依旧清秀、端正,眼波流转,仿佛只顷刻间便将无限的温柔融入水中。所以如若需要打动一个男人的心,便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对于这一点从未有过怀疑,因为我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
这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如今离我而去了。原来每个人来到这世间,都只不过奔着一场悲欢,等到曲终人散,注定孤独的人始终还是逃不掉命运。
近处的梧桐树传来一阵淅沥,突然的风起,湖边的寒气瞬间侵入骨髓。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蓦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整理了一下围在脖间哥哥曾赠予的红色Logomania,然后从手包里拿出一朵微微卷边的黄色玫瑰,放在湖面,起身,离开。
我竟然转身的如此干脆、笃定,甚至未曾等待那朵玫瑰些许的漂离,等它去往哥哥所在的地方。
尽管已经无数次设想他应该要带着我的爱与恨离开,但如今实现了,我竟然没有付诸眼泪或是伤悲,能够存在的,只是这一点点纪念还有一瞬间恍惚的回忆而已。
骨子里原本清冷,自小缺爱却又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对于这样的女子,似乎上天也是矛盾的,给她怜悯安慰,却也让她始终孤独、冷清。
何况,是我。
02
母亲第一次带我去到那个陌生的房子,我13岁。叛逆自负、张扬倔强,所有青春期女孩子该有的特征在我身上一一存在着。
那栋坐落在城郊的房子很是气派,几个尖尖的屋顶错落有致,酒红色的墙砖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我背着双肩包,戴着耳机,耳朵里回响着偶像MJ的dangerous,仿佛母亲带着我改嫁的事情与我无关。谁让她要离开她的男人,却非得拉上我。
心连,快点叫叔叔。母亲很是气急的摘下我的耳机。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肥胖油腻的中年男人,我开始低头沉默。
哦,这孩子有点内向,以后大家熟悉了就好了。母亲无力的解释。
第二段人生就在这般每个人都惺惺作态的气氛里开始了。
只是当时没有意识到,二楼楼梯口,一位少年正在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虽然他将卫衣帽子压的很低,还是挡不住眼神里的幽怨与不屑。
抬头的一瞬间,竟然与他的目光对视。他即刻转身离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03
过不惯母亲曾无比向往的锦衣玉食,但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享受了。把我转到这所私立贵族学校,我开始寄读,似乎也跟她没有了关系。
她从未接送我,很少打电话。甚至每周末回去,都很难见到她。我不知道母亲去了哪里,只知道她跟着那个男人在满世界飞来飞去。
半个月过去了,除了做饭阿姨,我好像成了这栋房子里唯一的活物。
直到某个午间,打完一局WOW,开始犯困,便躺下休息。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张轻飘飘的纸片,堕入一片灰暗与虚无,那里没有边界,没有光亮,没有一点颜色。
也没有任何的不安和惶恐,反而在这样的寂静里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定与欣慰。
可是这片刻的欣慰才刚刚开始,突然感觉骨头里生出一股力量,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啊,你干什么。我猛的坐起来。
大惊小怪什么,有事找你。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
不知道敲门的吗?我有点懊恼。长这么大,还从没与一位男生靠的如此之近。
敲门了没反应啊。他停顿了一下。你睡得这么死。
给你妈打个电话吧,我联系不上我爸,不知道他们又去哪里了。
这是什么话,你自己不会打啊。
想到母亲与他爸混在一起,我不禁提高了音量,然后有点愤愤的看向他。再次遇见他眼里的不屑,骨子里的倔强便再次脱离控制。
是你那个让人恶心的爸爸破坏了我的家庭啊。
也许这句话激怒了他,他突然伸出双手抓住我的肩膀。你敢再说一遍。
难道不对么。 他的手指细长却很有力。肩头传来一阵生疼,眼泪开始在眼眶打转。我下意识抓住衣角,却依旧毫无畏惧的直视着他。
他像是被彻底激怒了,用力将我向后推倒,然后毫无征兆的覆盖上来。只顷刻间,他的鼻息便靠的如此近。
他身上的气息,竟然好似森林的味道。一瞬间我们的眼神也毫无距离的对视了,让人产生一种迷离的好似爱情的错觉。
我与哥哥的故事,就这样在咆哮紧接着安静的气氛里开始了。
仿佛以这样他上我下的姿势对峙了许久。很多年以后,我依然将来自哥哥身体里的力量感铭记的无比清晰。
我想我们突然安静的理由,应该就像是两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少男少女,在看清了彼此眼底的愤恨还有孤独之后,在那一刹那找到了一种几乎矛盾的认同与归属感吧。
04
不再吵架,不再像是陌生人。
但是我们仍然很少说话。尽管在同一所学校就读,也绝不会一起出门。
只是有一次例外。
在单亲或者组合家庭的孩子占了大多数的贵族学校,除了满目的奢侈与虚度,像我这样不太合群的人,自然成为了校园暴力的对象。
某个傍晚,像往常一样,想要等待所有人离开之后再走出教室。拥挤的人流和刺耳的喧嚣总让我感觉不适。
终于安静下来了。走到门口,却被四五个女生逼回了教室。
多年之后,她们的面容已然模糊,只记得她们虽然跟我一样身着校服,却有着花花绿绿的头发,以及精致的有点夸张的妆容。
面对她们肆无忌惮的言语攻击,我选择了沉默,拒绝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她们的声音在耳边起伏。唐楚宁好像是你哥哥对吗?噢,你是半路冒出来的对不对?你妈妈小三插足,你也一定和她一样贱。
你是不是勾引了你哥哥?仔细看你也有一张狐狸精的脸啊,唐楚宁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是不是,他在学校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呢。
为首的女孩子终于忍不住动起手来,扣住了我的下巴。她长长的假睫毛几乎顶到我的鼻尖,腥红的嘴唇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冒着一股杀气。
我并没有特别恐惧,也绝不会低头求饶。
面对她们的谩骂与不时的暴力,我选择用沉默捍卫着残存的倔强。但是,当她们把我逼到墙角,无意间扯掉我的校服衬衫的一颗扣子,继而继续变本加厉的时候,当最后那点遮盖也终于褪掉的时候,我的心理防线终于在那一刻完全坍塌。
她们开始兴奋起来,嬉笑声在我耳边回荡着。时间好像在那一刻凝固了,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消逝。记不清是在有多绝望的时候,教室门突然被狠狠地踹开,有个人闯进来,在听到一声“滚”还有她们的尖叫之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有件衣服批在了身上,我闻到了森林的气息。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哥哥搀扶着我走出校门。我们甚至没有说话。
华灯初上的城市徒有美丽的外壳,却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疏离感。仿佛这世间,原本美好的东西已经是那么的难以企及,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格外悲伤了。
而我的悲伤,应该就在那个年纪里永远定格起来了。因为印象里,自此我从未再流过一滴眼泪。
这个曾经与我的生命毫无关联的人,我应该叫哥哥的人,就在此刻,已经融进了我的细胞和血液里。
05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及那天发生的一切。
我们开始形成了一种自觉的默契。比如大人在的时候绝不交流,在学校的时候也绝不同进同出。他偶尔会在地铁口等我。当然,再也没人敢欺负我。
再一次有种被世界抛弃,重新开始流浪的感觉。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个他。
我们偶尔会逃课,去到这个城市的最高点,俯瞰霓虹闪烁,车水马龙。或者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骑车,跑步,然后在长椅或石凳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我们时常依偎在一起,讲述彼此的故事。
更多时候,我们保持着大段大段的沉默。
我们对电视里男欢女爱的画面充满了好奇。经常会趁着家里没人,甚至有人的时候偷偷去到屋顶的阁楼,学着电影里的动作拥抱、亲吻。甚至会脱掉衣服,感受青春期彼此正在发育的身体。那个时候总觉得时间滴答向前过的很慢,禁果的味道带着青涩却又如此甜蜜,像一场美梦一样时常让我们沉沦其中不愿醒来。
三年的时光就在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中度过了。
我们都成绩平平,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坚持不让哥哥离开这座城市,后来他在他父亲的帮助下进入徐州医科大学就读。我发誓两年后也要去他所在的学校。因为哥哥是属于我的,我害怕大学这个新的环境里,会有人将他从身边夺走。
06
哥哥去了大学,我的世界仿佛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变得空洞起来。
学习之余,我依靠着看书打游戏还有思念他来打发时光。
哥哥回家的频率变成了两周一次。慢慢我发现了他的一些变化,比如他的手机里时常会有很多女明星的照片,比如在与我亲密的时候,他开始有些新动作甚至会加大力度。
他时常会带着厚重的鼻息,抚摸我温热且日益丰满起来的身体,伏在耳边说心连我们试一次好不好。
很多次我想要妥协,但终究因为胆怯和心底想要的一私保留而退却了。他并没有强迫我。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失望。
但是,所有残存的矜持却都在某个盛夏的傍晚消逝殆尽了。因为那天我突发奇想,想去他的学校看看,并给他一点惊喜。
大学的校园人来人往,他们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中学时代的急促与稚气。校园里的马路很是宽敞,高大的法国梧桐伫立两旁,时不时飘下来几片树叶。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宁静,开放,美丽大方。我开始有点恍惚,心想是不是就要跟不上哥哥的脚步了。
经过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哥哥的宿舍楼。
正要朝门口走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双脚却再也挪不动半步。因为我那么深爱那么在乎的哥哥,正在宿舍楼门口一侧,搂着另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个子不高,浑身上下如同没有骨头似的依偎在哥哥怀里。他们很认真的拥抱着,哥哥时不时的俯身亲吻她,甚至伸手触碰她翘起的臀部。哥哥的手几乎要碰到女孩子的裙边,我突然发现她的裙子非常短,裸露着修长白皙的双腿。她细高的鞋跟不时晃动,扎的我眼睛生疼。
看着自己身上的休闲裤以及球鞋,一种从未有过的妒忌和憎恶感浮上来,我咬紧了嘴唇,血腥的味道即刻在舌尖弥漫开来。
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我仿佛听到了有一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这个世界对我竟是如此残忍,越是想要去拥有并挚爱,却越是这么容易失去。
我想我必须要有所行动,才能挽回哥哥的心。不,是要将他的心牢牢扣住。
07
天快黑的时候,哥哥终于回来了。
他一如既往地朝我点点头,转身上楼。
心里一阵冷笑,原来这个人欺骗我的感情却还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啊,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东西就在此刻已全然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我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回复他暗示性的消息。没有跟他去阁楼约会。他如此着急,我就必须要有比他更多的耐心。
周六一整天都没有搭理他。
到了晚上,他终于忍不住不停的给我发消息,问我怎么了。原来哥哥你不是不爱说话,只是从前不愿意跟我说呵。许久我回复了这一句。
没有,心连,我们见面说。
不可以。敲完这几个字,我偷偷溜出去,去商场里买了一条价值不菲的黑色蕾丝睡裙,全然不顾刷卡的时候收银员异样的眼光。
好吧。他终于作罢。
周日白天,继续没有搭理他。到了下午,他甚至在楼梯口试图堵住我的去路,大概是看到我眼里的冰冷,他脸上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迟疑之后,还是放弃了。
终于,过了夜间十二点。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我起身,换上那件睡裙。镜子里的身体就像温室里的蓓蕾初次接触室外的空气,柔美的线条在灯光下渐渐明晰起来,焕发着新的生机。我将长发垂下,轻盈的发尖触碰着半露在外的即将发育成熟的胸脯。十七岁,造物主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我开始萌发女人的味道了。
今夜,我要做哥哥的女人,并将永远属于他。
打开哥哥的房门,月凉如水,他熟睡的脸尽管棱角模糊,还是显得格外俊朗迷人。
当床头的台灯亮起,他在朦胧中醒来。看见了我,他先是一愣,继而揉了揉眼睛,在他即将张嘴出声的时候,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即刻安静下来,呆呆的看着我。
这夜间已有凉气,哥哥我觉得...好像有点冷呢。我淡淡的说。
哦...那...
未等他说完,我便俯身靠向了哥哥。从未有过的主动和温柔,自然而然的让血气方刚的他彻底沦陷。他再也没有保留,喘着粗气,深情吻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温凉的手指划过,解开我腰间的睡衣系带,然后以打破防线的姿势彻底占有了我。蓦然发现,他的动作温柔且有力,已经愈发娴熟。那一瞬间的痛感凌冽而又清晰,我的心却如明镜一般,知道他已有过女人,而不再是从前那个只属于我,未尝过其他人滋味的哥哥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我还是尽量保持矜持和羞怯的姿态。因为我明白,今时今日乃至往后人生,哥哥的身边也绝不会缺刻意迎合他的女人,我必须要有所不同,又或者,必须要给他一种本有的甚至是刻意做出来的感觉。
给他尝到的味道,一定是甜蜜又苦涩,亲近而又渺远的。他想抛弃却又始终无法决绝,他会因此心痛,却又始终无法把控自己的感情。我会成为他心上的一副枷锁,他会发现这一生都已经无法挣脱。
08
事实证明,我对哥哥的姿态是凑效的。
我很少主动联络他,而他在见惯了那些主动贴上去的女孩们后,我能感受到他每次见到我的急切和热烈。
他时常会趁着大人不在,不分白天黑夜无休止的索要我的身体,或者深夜进我的房间,抱着我睡到凌晨再偷偷离开。除此之外,他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经常喋喋不休的发消息,分享他在大学的点滴。
我很少回应他。也从来不曾对他表达爱。
他附在耳边说,心连我其实很孤独,非常孤独,可是旁人的热情还是让我觉得虚伪,只有你是最真实的。因为你可是我妹妹呢。我希望我们可以靠的最亲近,但是,我好像总是读不懂你的心。我想...我是爱你的。
他自顾自说着,年长三岁的哥哥居然表现的像个孩子,需要依靠来自妹妹的慰藉。
我始终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他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我的这种固执。
其实我们都像是迷失在人生路口的孩子,没有人为我们点亮前行的灯。我们一路跌撞,一路受伤,一路挥霍,也将过去与未来悉数遗忘。
09
我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徐医大。选择了麻醉学,因为可以经我之手控制他人的身体与意念,无论他是多么的强大也必须如小白兔一般乖乖臣服,这种感觉和向往让我痴迷且疯狂。
学医的过程中,整日接触福尔马林泡着的尸体甚至各种人体器官,各种化学药品,还有那些血淋淋的小白鼠,我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痴迷于操作各种器械去摆弄它们,感觉到骨子里的恐惧、迟疑甚至怜悯正在慢慢消失,就连血液都失去了温度。
学校安排我们去医院实习,只有我一个人报名去B2层值班。那里冷冷清清,路过的每个人要么带着悲伤要么避之不及。那样正好,一群没有灵魂的躯壳,才能带来我所渴望的寂静。这个世界实在太过于喧嚣了,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逃离。
大学生活就这样不断的重复着。
与哥哥的故事仍然在继续。我们一直保持着地下关系。
哥哥毕业的前一天晚上,他带我去酒吧,喝了很多酒。哥哥一直不停地说话说话,他说他差点毕不了业,又是那个他恨之入骨却无法摆脱的父亲,甚至认为是害死他母亲元凶的人帮他勉强拿到了毕业证,他说他不想做医生,想去外地,他父亲却要他继承家业。
那我怎么办。沉默许久,我终于开口问他。
哥哥捧起我的脸,定定地看向我,眼睛里带着血丝。我发觉了他的慌乱。
心连,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还是没有勇气跟我父亲和你母亲坦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这么好看,有那么多人追你...让我离开,然后你重新开始好不好。
最后,他还是讲出了真心话,只是还需要借着酒劲,未免让我看透了他的无奈和懦弱。
再一次听到了某种碎裂的声音。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你敢离开,我就去勾引你父亲。说到做到你信吗。我淡淡的说。
什么...于心连,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痛不欲生。他的双手开始用力,脸上做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了解他的父亲,而我的不屑也并不代表没有感觉到那个老男人时常在偷偷打量我。
这么多年,你根本不懂我,居然认为我会看上学校里那些幼稚无比的男孩子么。我只要你。
他的手松弛下来,转过身,将杯子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哥哥还是妥协了,留在这个城市,在他父亲的公司上班。
我回去的时候越来越少,他偶尔会去学校看我。大四那年生日,他送了我一份礼物,一条红色的Logomania。
奢侈品的精致和耀眼并没有带给我惊喜。因为他从未送过我礼物,这样的举动太异常了。
而且,他似乎已有一段时间未碰我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就听到了他已订婚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
10
也许因为预知了这样的结局,我并没有太多的难过和痛苦,哥哥的虚伪甚至欺骗甚至让我的心趋于平静,而这样的平静终于湮没了对他最后一点的爱,只剩下无尽的恨与报复。
但是,始终是不甘心的。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也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想尽一切办法,约出了哥哥的那位所谓的未婚妻。摆出一副错过哥哥订婚礼的无辜妹妹的样子,这位未来嫂嫂果然对我毫无防备,甚至在咖啡厅热情的为我选择点心。
看着她喝完眼前的咖啡,我借口赶回学校要提前离开,并告诉她哥哥会来接她。
走出咖啡厅,给哥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半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到这里接走他的未婚妻。
没等他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那个女人坐上哥哥的车,就会在七氟烷的作用下彻底失去知觉。此处距离最近的医院最快也要半小时车程,而1.5%的最低浓度的诱导麻醉,又会让她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醒过来。就算他们再赶往医院,折腾到挂号再验血检查,加上咖啡的缘故,以及低于0.63的血/气分配系数,我的用药也基本代谢完毕了。
半个小时后,任凭哥哥反复打电话,我始终拒接。
一个多小时后,他再次打电话来,咆哮中带着疲惫,质问我到底做了什么。
没有,她不是好好的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大概体会到失去的滋味了吧。
你到底要怎样。
她好像比我成熟比我美丽,对吗?一瞬间我差点就收手了...可是,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你不可以这样。电话那头的他语气喃喃,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哥哥我是爱你的。
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说出了爱字。尽管我知道他现在深爱的已是另外一个差点死在我手上的女人。
11
完成了与哥哥的最后一段对话。我们曾那么的彼此深爱彼此依偎,也曾互相毫无保留的伤害。到了最后,就像年轮一样,我们长大了,到了最后一圈,却还是要依然回归各自冷清,并各自孤独。
提前办好了手续,我即将飞往美国继续深造。
记得临行前,大学导师好一番语重心长,她说从进校就看出我的与众不同,最后告诉我要好好做一名以祛人苦痛为宗旨的麻醉师。
我想我应该能够做到。因为我的心已经冰封起来,不管是痛,哪怕是爱,都已无法融化了。
只有自己不再心痛,才能做到替他人祛除苦痛不是吗?
一年以后,母亲告诉我她知道了我与哥哥的事,她跟我说对不起,并选择了离开那个家,还说她找了一份超市的工作,会一直等我。
她还告诉我,哥哥不久前酒驾,越野车失控坠入了云龙湖。
你要不要回来送别。听到我一阵沉默,母亲轻声地问。
哦,不了...也不是,看我什么时候回来吧。
原来即使我离开了,哥哥也未曾离开那座城市。
原来这世间果真有一些东西,即使岁月已经飘了散了,兜兜转转,却还依然停留在原地,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