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许一胭脂赠你(3)

高山流水,许一胭脂赠你(3)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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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言屏退下人,为自己斟满桂花酿,拾起烛台旁的银针,将烛光拨亮。

案头凌乱的铺开二三十张画纸,画中人形态并不相同,可每张都只画着那一人。

或席地而坐,挽袖抚琴,神情专注;或立于桃花树下,长裙曳地,笑眼盈盈。

洛秋其实并不常笑,时而愣神时而沉默,心中好似总压抑着什么。她性情温和,心思缜密,善于守备,可在素言看来实为做事过于拘谨。

他曾责备她对他约束良多,行事像极了老王爷。可后来才知道,是她将所有危险都挡于身前,方能让他偷得这半梦半醒半浮生。

她临终前对他说,原谅她。

他却不知此言何意。于知己而言,她并不欠他,甚至为他做的早已超过了亲情,可于爱人而言,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明过爱他。

她终究欠着他一颗真心。

高山流水,许一胭脂赠你(3)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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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素言再次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他推开门,院中的红蓝草不知何时开了花,粉嫩的花瓣上滚着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

他提了篮子,将这些红蓝草花尽数整朵采了去,放入备好的石钵中细细研磨,随后倒入收集好的清晨的露水,用布将磨过的汁液包好,绞出黄汁。

差人送来年初封好发酵的淘米水,倒入绞完的花瓣中继续淘洗,再次绞好后将余下的红色残渣放入精致的瓷瓶中,小心翼翼封存。

这胭脂是为洛秋所做,自他们熟识之日起,年年如今日。可打从洛秋走后,这胭脂便没了归处。

转眼日已经上三竿,素言将手肘撑着头,有些疲累,可仅仅休息片刻,便起身将桌上的画收了干净。

他打开一瓶胭脂,用毛笔蘸取少许,铺开一张纸,细细描绘了一纸桃花。

记忆里在那一纸桃花下,夕阳的余晖里,洛秋突然抬头望向他,声音平静的好像聊起日常琐事。

素言,你愿不愿意抛开一切跟我走。

时间戛然而止,余晖里他看不清她的眉眼,亦无法感受她的喜悲。

可落日飞花再美,都不及记忆里那日洛秋语调带来的温暖。

他好似听懂了她的意思,心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要随她走了。

可他听到自己说,洛秋姑娘的好意,素言心领了。

正值有人诬告湘北王府叛国通敌,龙颜大怒,老王爷病重,湘北王府危在旦夕,要他如何弃了家人与她走。

这些年她的话时常在耳畔回响,可每每有幸在梦中重温,却只能看到那时的落日飞花,刺眼的光线里不论他如何寻找追逐,洛秋都只留给他一个转身离去的逆光剪影和那句“如此,也好。”

语调一如往常的温柔,如今想来,千情万绪,尽显失落。

也许这便是老天对他丢弃爱情的惩罚。

那一日,残阳如血,桃花零落,明明已经离开的洛秋却突然出现替他挡了本该射向他的箭雨,为他求得了一线生机,他方能寻了证据,为王府洗清冤屈。

家仇情爱,终不得两全,不论舍去谁,都注定他此生不得好过。

素言突然放下笔,眼神变得冰冷。他看着这一纸桃花,不禁心生怒气,将画纸拾起捏成一团,丢在地上。

今年的胭脂,确实有些太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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