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账

希腊神话: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账_第1张图片

从小开始就特别害怕看希腊神话,书拿起了十几次,看了后面忘了前面,总被各种斯各种特纠结得拿起书来就想睡觉,到底没弄清楚希腊神话的各种前因后果。直到看到陈丹青整理的木心的《文学回忆录》,才彻底理清了思路。

书里记载了1989年至1994年间,木心先生在纽约为一群中国艺术家讲述“世界文学史”的所有内容。木心不是个学者,他是个作家,是个艺术家,因此他讲的文学史便带有了自身风格,句句都说得那么漂亮,让人读起来既不费力,却又忍不住去细思酌想。用梁文道的话说:木心是一位“金句”纷披的大家,但他的“火焰”,清凉温润,却又凌厉峻拔,特别值得留意的是,他的一句句识见,有如冰山,阳光下一角已经闪亮刺眼,未经道出的深意,深不可测。 木心的阐述,言简意赅,一个个神话故事,浓缩在了短短36页中,我这一直以来被希腊神话搅扰得昏涨的脑袋,第一次清明了起来,第一次扑捉到了其中的精髓,仿佛置身于午后某个寓所中,倾听着先生娓娓道出他的文学回忆,又仿佛灵魂飞跃了身体,直抵奥林匹斯山,旁观着诸神那一笔笔美丽得发昏的糊涂账。看着诸神任性地倾慕、嫉妒、相爱相杀、背叛、抛弃、报复,看着连神祗最美的爱情都要求不得、伤别离,或是以死谢幕,留得永恒,是谓命运。所有后世的性情,都有着神赐的前因,所以人世间,也一样是一笔笔的糊涂账,只是或许没有那么美,不能那么任性。


希腊神话: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账_第2张图片

在此录一些先生的金句,一起来看一看先生心中的希腊神话。

这种史前期希腊神话,是否定之否定,是兽性的,动物性的。被忽略的“史前期”告诉我们,人性是如何来的:有兽性的前科。

中国的女娲造人,用泥,《圣经》的耶和华造亚当,也用泥,与希腊神话中的筑土抛石,均相似。

神话,是大人说小孩的话,说给大人听的。多听,多想,人得以归真返璞。

尼采的悲剧精神即来自酒神精神。 尼采的阿波罗精神、巴克斯精神,前者关照、理性、思索,后者行动、快乐、直觉、本能。

人类的快乐,不是靠理性、电脑、物质,而来自情感、直觉、本能、快乐行动。

凡永恒伟大的爱,都要绝望一次,消失一次、一度死,才会重获爱,重新知道生命的价值。

中国神话,好有好报,恶有恶报,太现实。神权、夫权,谁管谁,渗透神话,令人惧怕。 希腊神话无为而治,自在自为。

 阿波罗以肉身之爱追求形上之爱。


希腊神话: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账_第3张图片

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兼音乐家还会再来吗?我以为不复再返,只能零零碎碎地活在地上的艺术家身上。莫扎特、肖邦,就是一部分的俄尔普斯——莫扎特是俄尔普斯的快乐、和平、祥瑞、明亮的一面,肖邦是忧伤、自爱、禅念、怀想的一面。

希腊众神之上,有一命运,诸神无可抵抗,为历来思想家承认。 悲剧都写命运,人的反抗毫无用处。

希腊命运说,中国命运说,都没有勇气探索谁主命运。

我曾为文,将尼采、托尔斯泰、拜伦、都列入飞出的伊卡洛斯。但伊卡洛斯的性格,宁可飞高,宁可摔死。

人没有长牙利爪,没有翅膀,入水会淹死。奥运会要是给动物看,动物哈哈大笑。奔走不如动物,游弋不如鱼,但人主宰世界,把动物关起来欣赏。

最早的文学,即记录人类的骚乱,不安,始出个人的文学。所有伟大的文艺,记录的都不是幸福,而是不安与骚乱。


希腊神话: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账_第4张图片

人说难得糊涂。我以为人类一直糊涂。希腊神话是一笔美丽得发昏的糊涂账。因为糊涂,因为发昏,才如此美丽。

希腊由男巫女巫传达神意。在古代,巫是仅次于神的有特殊职能的人。 以后听到“巫”字,不必反感。称你有“巫”性,乃聪明之意。

我觉得艺术、哲学、宗教,都是人类的自恋,都在适当保持距离时,才有美的可能、真的可能、善的可能。如果你把宗教当作哲学对待,就有了距离,看请宗教究竟是什么;如果你把哲学当作艺术对待,就有了距离,看清哲学究竟是什么;如果你把艺术当作宗教对待,就有了距离,看清艺术究竟是什么——我的意见是,将宗教作宗教来信,就迷惑了;将哲学作哲学来研究,就学究了;将艺术作艺术来玩弄,就玩世不恭了。原因,就在于太直接,是人的自我强求。


希腊神话: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账_第5张图片

整个希腊文化,可以概称为“人的发现”;全部希腊神话,可以概称为“人的倒影”。妙在倒影比本体更大、更强,而且不在水里,却在天上,在奥林匹斯山上。

整个人类文化就是自恋,自恋文化是人类文化。人类爱自己,想要了解自己。人类爱照镜子,舍不得离开自己。

 那耳喀索斯的神话,象征艺术与人生的距离。现实主义取消距离,水即乱。这是人生与艺术的宿命。艺术家只要能把握距离到正好,就成功,不分主义。

人类文化的悲哀,是流俗的易传,高雅的失传。

之所以艺术有世界性,是人有本质的同一性,甚至影响到动物,如人与狗的关系,此中即人性。此也是艺术所以能发生感动。 古代只有文学,没有作家,个人完全湮没。洞窟壁画,从不签名。我羡慕无为的不签名的时期,潇洒,那时艺术没有潇洒这个词。 那时哲学家不写书,学生记下,宗教家更如此,由弟子传。

你可能感兴趣的:(希腊神话:一笔美得发昏的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