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有个地方/汪贵沿

《贵州有个地方》组诗

作者：汪贵沿

一

土家族不土

都穿上旗袍了

曾经穿银戴玉的习俗

已汉化成低胸露背

把日子穿成破洞时尚的牛仔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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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经秀美的吊脚楼

被一群外来的文明

给文明得无影无踪

表弟说，你可以回家乡看看

到处尘土飞杨，那些石级而上的老街

那些斜直的铺板门

已成为夕阳西下的停车场

.

我原来逢人便骄傲的青山绿水

如今已成为一种记忆

我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

二

听父母说，我的第一声啼哭

来自码头

来自乌江边的吊脚楼

那夜，外婆说这娃儿声音洪亮

把大山的雨都震落了下来

今后去四川这娃儿就是你一生的依靠

他父亲军人出身脾气大

土家族的山水留不下他

这是外婆对母亲的嘱咐

于是，我的名字成了外婆的一把刀

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记忆

从此，再也没见过外婆

回去几次已是，两岸猿声已不见

唯闻乌江东逝水

三

沿江街很老

老得如老牛皮的皱褶

转弯磨角

十米一个坎，百米一个弯

故事磨出的青石板

追逐太阳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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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江街很窄

窄得转身就碰唇

那些东家长李家短的唠叨

不是门对门的快乐

就是王婆骂街的风景

白头巾的老翁抽着水烟袋

想着对山歌的往事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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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江街很美

因为失去了才发现

那些瓦脊苔藓里的鸟鸣

把季节渲染得春意盎然

窗花剪烛的吊脚楼

原来，藏着表哥表妹的表情谊

.

沿江街去了

带着灰头土脸的悲伤去了

带着土家族的习俗去了

我数着脚印寻找记忆

有位小孩过来说：叔叔你找谁

四

都说乌江如画

我就出生在画中

为此，我一直炫耀

一次，回老家租了一条船

我以为自己是诗人

面对大山就喊，青山绿水我来了

表弟说，你那是吃饱了撑的

我们这里只晓得穷山恶水

一语，我就被风卡在喉咙半天出不来

五

有一只猫，玉皇大帝派遣乌江

守着来往的船只，一坐就是千年

硬是把一块地方坐成猫滩了

听母亲说，当猫叫的时候

乌江里就会打破船

这话有点神奇，成为当地的传说

后来我去了

原来当地的山很多是溶洞

如一支支洞箫

风大的时候，便会有凄婉的声音响起如猫叫

成为船工和纤夫的一种警示

相传石猫一叫，必有覆舟之虞

六

一个民族一个文化

我不知道什么是现代文明

更不知道现代和过去

是否冲突

都说民族的文化就是世界的文化

古玩打破再复制一个

是否还是古玩

这点学问，我应该向领导们学习

抽烟没有烟味叫电子烟

发明很久了，至今没有多少人抽

2018.04.18

注：贵州沿河土家族自治县乌江山峡风景名胜区，2009年12月28日由国务院发布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有“千里画廊”之誉的乌江，流经沿河132千米，形成89千米奇峡壮观，从南至北由夹石峡、黎芝峡、银童峡、土坨峡、王坨峡等五个峡段和百丝坨、洗心泉、珍珠洞、黄龙泉、飞龙过江等30余个主要景点组成。山峡北接重庆市乌江峡谷旅游线，南邻梵净山自然保护区。

沿河土家族是中国古代巴人的后裔，他们奉祭白虎、住吊脚楼、喝油茶汤、饮麻糖酒、吃灰豆腐、唱土家山歌、跳摆手舞，唱哭嫁歌、跳丧鼓等，此外，还有洪水朝天等神话传说，有针织挑花刺绣、木石雕刻、藤竹编织等工艺，有过赶年等节庆，保持着鲜明的土家民族风格和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