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昔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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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往昔17

郭老师是在我们三年级第一学期结束后调走的,那时我们家刚搬到商业局家属院不久。在记忆中,陈晓勤与郭老师产生关联的事情,是在刚上三年级不久的一个下午,陈晓勤上课前做值日卫生,在学校后面的水井打水时,一不小心连桶带人栽了下去。那应该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校园那口水井,井壁和边沿还一直被厚厚光滑的冰层覆盖。

当有同学慌乱紧张地跑到教室叫嚷时,上课铃已经响了,老师进来说,没事,井不深,人已经拖上来了,现在好好地待在你们郭老师的宿舍里。紧接着他又板着脸叮咛道:“今后你们到井上打水,要注意安全,别再嘻嘻哈哈光顾玩了。”

那节课,望着陈晓勤的空座位,我并没有觉得陈晓勤掉到井里是多么可怕的事,似乎也没有想到更多,我只是好奇,既然拖上来了,陈晓勤为什么不来上课?是在给郭老师做检讨写检查吗?

一下课,我就随着几个男同学往郭老师的宿舍跑。门关着,我们扒到玻璃窗沿上往里看,只见陈晓勤躺在炕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额头上缠着一圈白纱布,但眼睛却在骨碌碌转个不停,从露出的胳膊和肩膀上看出,他穿着一件花棉袄。郭老师坐在炕沿上。

陈晓勤一看见我们,就立即闭上了眼睛。这场景令我们兴奋,我们跑回教室,迫不及待地叫嚷起来:“陈晓勤穿上张雅娟的花棉袄了!陈晓勤穿上张雅娟的花棉袄了!”

张雅娟是郭老师的女儿,那是一个和郭老师一样漂亮的女生,我记得她好像就在我们班,又觉得好像不是。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当时我和那些男生非常兴奋,因为陈晓勤现在居然穿着女生的一件花棉袄!

那天下午陈晓勤一直没有到班上上课,什么时候回的家我们不知道,放学回到大院我也没看到他的影子。但到第二天上课,他神情忸怩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额头上那圈白纱布已换成了一个小方块,两条白胶布在上面打着一个叉。全班同学齐“嗷”一声,开始拍着手起哄:“陈晓勤,张雅娟,张雅娟,陈晓勤,花棉袄,花棉袄。”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兴奋地看着陈晓勤在班上羞愧地抬不起头来,并在他即将忘怀时不约而同地突然提醒,让他再次羞愧。

那个时候,男女生之间是不说话的。但老师排座位,一般都会让男女生同坐一张课桌。有些男同学就会在桌子中间用小刀划一道线,用钢笔重重涂上墨水,并警告同桌的女生不准越界。

三年级第二学期开学,因为郭老师的调走,我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新班主任是朱老师,年龄四十左右,眉毛浓如粗刷,刮了胡子的两腮和下巴泛着青光。在开学第一天,朱老师按照惯例给我们重排座位。我们都走出教室,男女生自觉地各站一行,小个在前,大个在后,个个犹如南极企鹅一般。朱老师站在前面又仔细做了一番调整,然后就让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地走进教室,一排一排地按照左右和前后顺序就座。

那时的我们,早已对这种身不由己的排座位的方式习以为常,尽管每次可能都会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期待,但一旦座位落定后也就不会再多想什么。这一次成为我同桌的女生,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姓名,犹如一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照片,至今已模糊不清了,但随后一件小事却让我至今记住了一个叫王银兰的女生。

记得下课后我刚起身离开座位,身材胖胖的王银兰径直来到我们桌旁,一屁股坐在我同桌的对面,笑嘻嘻地问道:“你和谁坐呀?”

我不由自主转回身子面对着她们。背对着我的同桌似乎小声答了一句,王银兰扬眉看了我一眼,毫不掩饰地嘴一撇:“你和他呀!”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我,由于年龄最小,在学校里的兴奋似乎大都来自于跟随,我害怕一个人在课间被三五同学凑在一起的高声大叫和欢声大笑远离。女生王银兰在我面前毫无遮拦的一撇嘴,那种不屑的神情和语调,使我有好多天陷入了敏感和自卑之中。

在那些天里,我主动远离了我曾经跟随的男同学们,而且从不正眼看王银兰,也没有正眼看过我的同桌。再后来,我和其他一些男生一样,在课桌中间刻了一道线,并重重涂上一道蓝墨水,然后向同桌挥挥拳头,大声宣布了我的警告:“超过了,你就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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