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尊敬的神,我很荣幸能够成为第一个瞻仰神迹的人。像您之前许诺过的那样,您会回答我一个问题对吗?”

“是的,仅限于信息层面,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作为神,我还不屑于在你们这里毫无代价地强占一块空间。”

“那再好不过了,神。在正式提问之前能否冒昧的请问一下您为什么会来到我们的星球,难道这里还有能吸引像你这样伟大的存在吗?”

“体验生活。”

“体……真是抱歉,我们一直以为高等生命最终的追求在于探索,没想到您是如此地特立独行。”

“你们当然无法理解神的想法,我们的宇宙里,生命最终只能停止探索。”

“您的说法对我们人类将会是一次重大的思想转变,许多人将会重新思考生活的意义。”

“那与我无关,你们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感谢你慷慨的回答,我代表人类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感谢,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吧。请问地球上早期各色人种的发展是怎样的,究竟有没有人种的优劣。”

“没想到你们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

“神当然不会在意人类间的斗争。”

“这是你要的答案,一段解释那个时空的视频。”

“原来是这样,感谢您的解答。另外请允许我赞美您精致的视频,人物的动作非常流畅,逼真,那是人类的技术所不能企及的。难道这个视频里每秒有上万帧吗?”

“没有帧。这只是将那个时空的人复制,把数据在现在的时空展开,投射成实体,模拟宇宙环境,再放进你面前的这个屏幕里。”

“听起来完全像是神话。等等,复制?他们……是生命?”

“没错,完全的复制。那个时候的每一个粒子,人类的每个基因,每条生物电流,甚至每一条思维,绝对精确的复制,因为思维习惯与原生物的完全一样,当事者的行为会保持与历史的百分百一致,这是我们刻画历史的通用手段。”

“恕我冒昧,您这种复制人类再囚禁的行为有悖人类的价值观。”

“其实与你们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

“……”

“你们历史上以及现在的种族歧视,还有对待其他生物的……嗯……迫害,与我对那些人做的没什么区别。你们看待鸡鸭猪狗是畜生,我看待你们不外如是。只不过你们做的相较于我犹有过之——至少我制造出的这些生命对外界一无所知,而你们,是在其他生命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肆意妄为。”

“很抱歉让您这么想,但毕竟我也无法否认人类历史的黑暗。其他生命的痛苦有利于人类的发展,于是我们这么做了。人类是为利益而活的,只要有利益,人是可以做到一切,哪怕是改变自己的认知。”

“所以,你并不准备将刚才问题的答案公之于众,因为那与你的利益相悖。”

“尊敬的神,你猜对了。”

“可笑,怎么会是猜,我刚才已经模拟了你的未来,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所以,这项技术果然是可以模拟现实的。”

“只要有足够的数据。”

“感谢您的慷慨,只是,您不会觉得我是在套您的话?”

“我知道,自然不会觉得。”

“老实说,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很不好受。”

“对,很不好受。”

“麻烦我们回到正题,有了这项技术,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模拟出现今的宇宙,那么一切的科技,知识,过去,未来尽都可以知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从技术上来看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我想您会回答我的问题,您知道,这才是我们人类想问的问题,刚才的问题只是一个插曲。”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会告诉你们什么,不过在此之前,先把你上衣内侧口袋里的窃听器拿出来吧,那样藏着并没有什么意义。”

“不愧是全知的神,再次感谢您的慷慨。”

“很不幸,你理解错了。从技术上来看,完全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这项技术想起来很简单,但是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将无比庞大的数据聚集在一起,凭你们人类的技术,不要说时空,就连人类身上的一个细菌的信息都不可能储存的下——那远远超过你们已记录的所有信息的总和。”

“但既然神可以做到将宇宙纳入其中,那人类总有一天也可以做到。更何况在您的演示之下,这一进程会加快数倍。”

“不……即使是神……也做不到。距离模拟中心越近,与中心的联系就会越强,就越有可能影响中心的发展,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范围尽可能的扩大,将无法统计在内的影响尽可能的缩小,毕竟容纳数据的容量是有限的。”

“但那已经足够了,我们只是要用以进行一些实验,来探索未知——抱歉,我们人类还不能做到像您那样超然物外。”

“不……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你所能模拟的,只是通过已知的规则来限制影响,而未知的影响,永远未知。也就是说你所创造的世界是有局限的,规律总量一定,物质总量一定,可能性总量也一定。造物主的层面限制了生命的发展,生命能知道的不超过造物主的知识储量,而造物主不知道的,生命也永远不会知道。”

“也就是说,我创造的宇宙会局限于我的水平,最多只能预测我所创造的宇宙里的一切。”

“没错,所创造宇宙里,模拟的容量不可能超过这个宇宙本身,就像一个你们的举重冠军不可能举起他自己,因为有些东西实在有限。”

“神,请原谅我的唐突,我发现了你话中的漏洞。连神也不可能把所有的影响计算在内,可是您说过,您能够完全精准的模拟并预测我的未来。”

“对啊……神也不能做到……”神的面容上涌现出极致的悲哀,“可是,我居然……知道了这个宇宙里所有的规律……”

尾声

“尽管我们的宇宙并不属于我们,但生活还是要继续,感谢您的来访,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人类也能停止探索,帮上您的忙。”

“人类了解这一切本身就是帮了我的忙。而且,人类迟早会进化为神。”

“是的,您来地球的目的本就是揭示真相,让人类也加入到这场浩大的运动中去,而不是所谓的体验生活。”

“我们想知道所有生命都了解了真相,并开始反抗以后,造物主会怎么做。”

“很荣幸能和您的想法一致,合作愉快,神。”

“合作愉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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