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思考的夜晚

“为什么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长大

却只是为了分离”

——聂鲁达·题记

我们一直在思考,思考梵高的耳朵,思考兰波的醉舟,思考博尔赫斯的月亮,思考许多离去、再也没有如期归来的人。有时候我们也思考,成长的意义。

人的成长究竟是缓慢而平静的,还是发生于某个瞬间,我不得而知。我能够感觉到的,是生命中的断层在不断叠加。这些断层源于我放下之后长久未拿起的书、源于我对朝夕相处的画笔与纸的轻易告别、源于我对体坛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几年前天河体育馆的林李大战……你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于是在深夜的思考以从前这个词开始。

人们喜欢在重要的时间节点宣告对新世界新生活的向往,过去是苦难的岁月,而未来、充满希望。我不太认同这个观点,新生活新世界连同他的口号都是虚假的,我们这类人在摇摇晃晃的人间里永远小心翼翼的包裹着自己内核,永远固执,永远在路上——但是如果非要说成长,是的,成长一定和告别紧密相连。

我也一直在思考身边人的成长,那个一手拿烟一手诗稿的女生,在过去的信仰与叛逆中沉沦而不可自拔,却因为一句陌生的安慰而跟我说“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那个把自己影子搁在浓稠的黄昏下的男人,向往青梗之峰鸿蒙太空,却突然有一天在他的话里闻到了烟火气息,他关注的不再是星星和月亮,不再是宏伟的哲学命题。他也开始关注温柔的舞蹈和跳舞的女人。他们在我的记忆里变得鲜活起来……梦舟客渡少年时,恍惚间亦如隔世。

我似乎忘了思考自己的成长,但我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在某株香樟树下,在某片欲雨的操场,在风绕过几个弯的走廊上,很多个我,孤独的、矫饰的、悲观的、宽容的、兴致盎然的,一起回头望。“我是你路上最后一个过客,最后一场雪,最后一个春天,最后一次求生的战争。”我听见城市的喧嚣,也听见宇宙的独白。我走向人群,也走向沉默,但最终是走向自己。

不管我们对过去的告别是因为某个出现的人还是因为我们自身,但我们都在追求一种更好的生活态度,也一直没有放弃生命的舒张。我不得不承认我越来越不愿意对自己定义,成长的破坏性,成长的创造力都使得记忆面目全非,不知道我来到了人生中哪个路口,也不明              白生活同梦有着怎样的牵连。

关于过去的人和事,关于生命中不断叠加的断层,你摸不到他们的踪迹,又或者,你知道他们走时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他会从哪个方向回来。

因而你的等待永远在另外一处,无名、无望,又炽烈。

有时生活像炼狱,特别煎熬,但即使这样唱起最悲伤的歌,也是一种享受。

在深夜里沉沉睡去,我就会看见我们身上掉下孤独,然后在指尖触摸过的诗行里变得明亮而又深远。我们就会忘记去思考梵高的耳朵,思考兰波的醉舟,思考博尔赫斯的月亮,思考许多离去、再也没有如期归来的人。也会忘记思考,成长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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