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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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自杀了,被发现在公司的大厅内。
阿星和林汐是在大学认识的,他们曾是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的学生,只不过阿星大学修的是数学,而林汐是新闻系的学生。
阿星学习成绩特别优秀,当年高考成绩在贵州省所有考生中也名列前茅,因为自己特别喜欢数学,所以大学志愿报了数学系。
阿星家在一个落后的山村,没有兄弟姐妹,在他初中的时候,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从那以后阿星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因为爷爷年轻时候在大队供销社工作,所以退休之后每月都有两千多的工资,这是爷孙俩唯一的生活来源。
因为从小的经历,除了面对数学之外,阿星有些孤僻,但阿星骨子里有着独特的坚韧,他也一直很努力。
阿星大二那年,有一次,学校组织一个学术界知名数学家的报告会,阿星之前就对这个数学家很崇拜,所以便早早去会场在第一排坐下等待着数学家的出现。
在百无聊赖的时候,阿星四处张望,他看到会场内断断续续有人进来,一些人在四处走动,一些人在安静地玩着手机,而舞台一角的一撮人格外显眼。
阿星看出那几个人是这次报告的摄影,其中一个女生极为突出。她便是林汐。
林汐比阿星大一届,来自于湖北武汉,爸妈都是中学老师,虽然当年她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被新闻系录取,但是进入大学没多久,林汐就表现得很出众。
林汐社交能力很强,在入学不久就顺利加入了校新闻部门,这是学校号称最苛刻,最严格的部门。最重要的是林汐不像一个刚刚从高考的魔爪中逃离的女生,她皮肤白皙,面容清瘦,乌黑的头发总是平顺地铺在双肩上,更加衬出身材的修长。
那次是阿星第一次见到林汐,当时林汐已经是大三的学姐了。
报告进行得平淡无奇,阿星听得也无趣,因为他整个过程都心神不宁。
报告快结束的时候,林汐来到会场前部进行最后的拍照工作,在阿星的前面不到两米的距离。突然,林汐装工具的包掉在地上,正好落在阿星脚边,那一刻的阿星心脏急剧跳动,像草原上奔跑的兔子。
因此阿星和林汐认识了。
在林汐面前,阿星显得有些普通,一米七五的身高也只是比林汐高那么一点,长相虽然不失端正,但并不十分出彩。
阿星比其他男生出众的也只有数学才能和学习成绩了。
之后阿星经常参加报告会,也经常在会场见到林汐,一次又一次,阿星在林汐面前越来越自信,像一个认生的孩子终于熟悉了新的领地。
第一次相识后的半年时间里,阿星慢慢忘了自己骨子里的孤僻,他在林汐面前越来越放开自己。除了在会场和校园内的相见,阿星主动提出帮林汐整理活动照片,帮她检查新闻稿,时间久了,林汐也对阿星熟悉了,但阿星主动告诉她的只有自己的大学生活。
半年后的一天,阿星向林汐表露了心声。
林汐没有立即答复。
那天晚上阿星一夜没睡着,如一只全身湿痒的狗一直在床上辗转。
林汐答应了,在第二天的晚上。
阿星又一次难以成眠。
他们确认关系的时候已是学年末,暑假过后林汐大四,阿星大三。
暑假刚来临,阿星和林汐准备在北京玩几天再各自回家,但一切还没开始,阿星家里传来讯息,爷爷突然昏厥,病危。
阿星准备第二天就回家,于是他约林汐见面并小心翼翼地向林汐解释和告别,这次阿星在林汐面前不再故意表现出最自信最坚强的一面,他哭了,哭得很厉害。
那天,林汐得知了阿星家里的一切。
林汐答应明天送他。
第二天,阿星收拾好了行李走到学校门口,林汐出现了,也拉着一个行李箱。
林汐能陪阿星一块回家看爷爷令阿星内心无比感激,这也是阿星不敢要求的事情。
林汐和阿星在医院陪了爷爷好多天,但最终爷爷还是走了。
阿星的心情跌落到了最低谷,他每天不吃饭不说话,只是蹲在爷爷的屋前,一动不动。林汐看到这样的阿星才第一次明白他的过往在他内心有多么深的烙印,他内心是多么得孤独,才明白了阿星在自己面前做出了多么大的妥协。
过了几天,阿星并没有从爷爷去世的沉痛中逃离出来,但他建议林汐先回家,自己要直接返回学校。
“我带你去看日出!”
阿星从此知道林汐特别喜欢日出的景色,她认为日出代表着新的开始。
他们坐火车离开,跑到海边,在海边的客栈坐了一夜,他们握着对方的手,聊会儿,沉默会儿,聊到关于林汐的家庭,关于阿星的回忆,聊到了各自对未来的打算。
那次日出在他们心底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也把彼此烙在了心里。
一年后,林汐工作了,回到了武汉。
两年后,阿星也在武汉找了份不错的工作。
他们又相守着度过了两年,快乐而又满足。在这两年里,阿星融入了武汉的生活,习惯了林汐所习惯的一切,并且得到了林汐父母的认可。
幸福总是围绕着他们两个打转,好像一个喜欢缠着父母的孩子。
但孩子总有哭闹的时候。
那天,阿星和林汐见面,阿星拿出戒指,林汐拿出病历单。
他们沉默好久好久,都不愿首先开口,生怕他们不愿面对的现实在某人口中被再次确认。
“我虽然以后看不到你了,但是我知道你会一直都在。”林汐啜泣着说。
“嗯。”这是阿星唯一的回答。
之后几个月林汐都在医院里治疗,但是一直等不到可移植的眼角膜,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林汐失去了信心,不止对光明不再抱有希望,也包括对阿星,那个曾经和她一块看日出的恋人。
阿星自从那天之后再也没见过林汐,也没去医院看望,就像从来没有在林汐生命中存在过那样。
又过了两个月,除了一丁点光影之外,林汐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这次她哭了,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被辜负,而是因为没能在自己完全失去光明之前再见阿星一面。
幸运的是,在错失角膜移植最佳时机之前,林汐被告知找到了合适的供体,可以立即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
手术很成功,林汐继续修养了一段时间。
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医生帮林汐拆掉纱布,林汐慢慢睁开眼,立刻,她的眼睛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如同寒日中的一缕阳光那么舒适。
“阿星自杀了,被发现在公司的大厅内。”林汐爸妈告诉她,“他被发现的时候刚死十几分钟,就像计算好的那样,他的身边放着一张眼角膜捐献书和一张精细的体检合格单。”
“这是阿星留给你的一封信,是你做手术的前一天他交给我们的。”林汐爸妈边说边把一个简易的信封递给她。
林汐,对不起,在你最难熬的时间里我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有在你看不见我的时候一直都在,对不起。
当听到你眼睛病情的那一刻,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做。当我知道没有及时的供体可以给你提供眼角膜后,我希望你能用我的眼睛继续看日出。
我去医院签了捐献角膜的表格,然后回老家给爷爷上根香,陪他说说话,之后我回到大学,去了我们认识的那个会场,吃了校门口你最喜欢吃的小吃,最后我又去了我们一块看日出的地方,看了一次没有你的日出。
从认识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能和你相识相知相恋我很满足。别忘了虽然你以后看不到我了,但是你知道我会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