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怪人洛晞
《昨日青空》作为国内第一部漫改电影,上映之后引起热烈的讨论,人们对此褒贬不一。
就电影的风格来说,与宫崎骏和新海诚一样,都是属于文艺清新治愈系风格,画面感也颇具日本动漫的的味道,影片开头,有一种新海诚电影的即视感。可就故事性来说,它又极具中国青春电影的特色,我不知道导演预期的受众是处于哪个年龄层次的人群,但就二十岁的我来说,虽然经历过电影中的大部分场景,但还是免不了尴尬。
比如成年之后屠小意的配音,听出一种超级玛丽苏的感觉。比如齐景轩在篮球场上的叱诧风云,分明是《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嘛。再比如矫情的旁白听得人酥酥麻麻,分明是中学时代的疼痛文学嘛,可谁不是从那个矫情的年代过来的呢。若是两年前,我一定会被这样的台词感动的死去活来,会为齐景轩的帅气激动的手舞足蹈。可如今,我竟出奇的平静,会自动跳过尴尬而去审视它的故事性,去主动挖掘电影背后传达的信息,去体味,去思考,去怀疑。
原来,当青春电影再也无法让我嚎啕大哭时,也就意味着,我的青春,已经结束。
我对这部电影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谈不上讨厌,有一种平淡和轻松的情绪在。当齐景轩出场时我就知道,这又是一场“他爱她她爱他而他不爱她”的爱情游戏。大概是我的高中时代都用来看青春小说和校园电影的缘故,对国产青春片的套路基本了解(得意)。但好在导演在故事情节上处理得比较克制,没有上演兄弟互撕的戏码,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很平淡地讲述一场关于成长和年少的喜欢,而暗恋只不过是这个命题下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少时看了很多遍《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的缘故,我对校园爱情的定位始终停留在沈佳宜和柯景腾爱而不得的喜欢上,以至于后来我所喜欢的男孩们都有柯景腾的影子,我所认为的女神都带有沈佳宜那种纯纯的气质,我所钟意的爱情故事都以遗憾的悲剧收尾。所以,当电影开场说屠小意是一个漫画家时,我本能地想起了《那些年》里的弯弯,当女主人公姚哲恬出场时,我大叫:这不就是二次元的沈佳宜嘛。惊喜的是,电影打破以往男主都是痞帅且自带光环的角色设定,把他塑造成一个虽然成绩不理想,却心怀梦想,温柔单纯的平凡少年,而赋予男二高冷、帅气、神秘的霸道总裁特质。这种打破常规的角色设定算是惊喜之后的意外。
主角被渲染的过度完美,配角被塑造的过度卑微,这是以往小说里的固定特征,而《昨日青空》在人物塑造方面很走心,四个人物没有主次之分,虽然花生的戏份的确是像打酱油,可我还是不忍心把他归为配角之列。每一个人在青春故事中都是主角,都鲜明得不假思索,闪闪发光。年少时以为自己永远是主角,头顶总有一道光为我而打,总有许多人为我而来,长大后才明白,谁不是谁的配角呢,我们都以黯淡的方式活在别人的世界。况且,我觉得花生这个角色才是最贴近现实中的我们,以若有若无的方式存在着。
我对电影的兴趣在于这四个人物的命运走向。我时常在想,我们会不会也是别人笔下的角色,以小说家们精心设置的情节过一生,清贫或富贵,平凡或伟大,都逃不过被他人安排的命运。若真是如此,我祈祷我是作家笔下的主角,镜头一闪“十年后”,男女主人公过上了各自想要的生活,不用活得这么用力。这些年,国产剧教会我们只要你是主角,不管过程有多复杂,你最终一定会拥有体面的人生。而《昨日青空》却留给观众一个开放式的结局,那种模糊性反而很真实。
影片并没有说屠小意成年后的意义风发,而是以编辑咆哮式的电话责骂侧面表现他不如意的境况。原来,即便是再有天赋再努力的人,也不一定就能过上满意的人生。成年后的屠小意和我们一样,心怀梦想,委屈生长,在梦想未实现前先经历一段黯淡时光。影片最后有帧画面是齐景轩在书架上拿走一本名为《昨日青空》的书,暗示着屠小意遵从内心,实现了约定:等你以后成了漫画家,画一个关于我们的故事吧。
对姚哲恬和齐景轩成年之后的生活,镜头只是一闪而过,就是这短暂出场的几秒钟,导演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让观众去遐想,去勾勒。长大后的姚哲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孩子手里拿着一张小城云汐的素描,镜头给她一个看画时的面部特写,是震惊?是怀念?还是意味深长?你大概能在她最后的话里品味出来,结婚生子,已为人妻,年少的美好只停留在回忆。而齐景轩的出场,电影只留下一个简单的背影,他身穿制服仰望天上的飞机呼啸而过,这也暗示着他实现了梦想,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成年后花生没有出场,但你能通过屠小意的那通电话想像他的生活。正聊得尽兴时,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于是只能匆匆挂断投入生活的琐碎。这才是生活嘛,有遗憾,有愧疚,有平淡,不完美才值得怀念。
总体来看,我对这部电影还是有好感的,作为国内首部爱情题材的动漫,它无疑是成功的,可是,也不免有些刻意消费大众回忆的嫌疑在。如果未来青春题材的电影,一味追求打着回忆青春的感情牌却没有任何深度的价值在,偏离当代主流意识,囿于某些狭隘思维,这才是电影市场的的悲哀。
电影里的场景是很日常化的,高考、黑板报、打架、朴树、漫画杂志、乡村生活,总能在这些破碎的情节里找到儿时的影子。所以,电影打动人心的地方或许不是海报上写的“致每一个终将光芒万丈的我们”这样高昂的主旋律,而是在矫情背后再也触不到的青春,是把遗憾变成遗憾的难过,是对年少时某一段特殊情感的缅怀,是小镇青年对乡土情感的执着,是恋旧,是怀念。
“那时候,我们十六七岁,时间很慢,夏天很长,一首老歌唱了又唱,有些人会永远放在心上。”
有些矫情,只有怀旧的人才懂。
那些被触动之后的热泪盈眶,是对青春最后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