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是非多(六十八)

“如锦姐,月子里大夫说要少用眼。你有什么话,叫阿生帮你写。”杏儿端了猪脚汤进来,摁住了她的笔,“快,刚熬好的趁热喝。”

“你也不看看天儿有多热,把我闷在屋子里,还拿滚烫的汤来伺候我,我的杏儿姐姐,你可饶了我成不成?”如锦冲她瞪了一眼,手可没停下来。

杏儿走到摇篮跟前,摸摸那张熟睡的小脸,笑嘻嘻道:“倒也是。不然我还是把咱们妞妞抱去奶娘那边吧,反正你娘的奶又不够,又不喝汤。”

“行行行,我怕了你了。”如锦无奈地皱着眉头咕咚咕咚吞下那碗没加一点盐的汤,“你倒也尝尝看,比药还难喝呢。”放下笔,望着身边不到二十天的小妞儿出了会儿神,难免又叹了口气。

杏儿知道她心中烦忧,月子里也只能尽量劝解:“咱们妞儿一出世,喜子就托人往京里送信了,我看没两天贝勒爷的信就该来了。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你们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就是老天爷也盼着你们好呢!贝勒爷说了,早晚的事!”

如锦想起分娩那日,她苦痛挣扎中,口口声声喊的那人的名字,跟着又想起虎子出生时他也不在身边,又委屈,又挂念老大,又不敢哭,便把个下唇是咬了又咬。

转身捡起笔,写不尽千种相思万般挂怀。可真到写完再读,这一纸哀怨叫他看见,不知心里该难过成怎样。他在京里,扛着千难万难,你若还这样矫情任性,岂不是白费他一番筹谋,令他为难?遂将信揉了,重展纸笔,只写那江南风物,庭院锦绣,写诸事顺遂,望君勿念,写愿君平安,吾儿康健,临了,便说咱们闺女乳名叫作“等等”,我们娘儿俩在江南等你们团聚。

信托人送出去的第二天,京城的信来了。苏泰大抵与她一般心思,言语便不多,只说虎子书念得好,人也长高了,又说叫她养好身子,来日方长。随信有虎子画的一幅《乳燕图》,檐下燕窝内,两只大燕子正噙着东西在哺喂两只小燕,旁边工整稚嫩的一行小楷:爹、娘、妹妹、我。另外还有祐龄送的一对小金镯子,说是给妞妞攒了好些嫁妆,这才将将儿开始。

待到妞儿满了百日,如锦是再也闲不下来。江南这样的风流富庶地,不做点什么营生实在浪费,胭粉铺本地太多,她想了想,决定开家酒馆。

镇上原本有那么两家小酒馆,只是生意一直不咸不淡,卖些自酿老酒,两三样下酒菜,然后请了位说书先生讲古。也是有几位老主顾每日来,打上二两酒,要一碟牛肉一碟花生米,听书能听一下午。如锦有些本钱,暂时也没去想会赔会挣,只依自己主意,顶了一座颇雅致的茶楼。里头陈设没大改,叫喜子去江浙觅各样当地名酒回来,待自己一一尝了选了,配了几大官窑的佳器,又从扬州请来红白案师傅,准备停当已是隔年开春,酒楼名曰“醉玲珑”。

你可能感兴趣的:(寡妇门前是非多(六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