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忆除夕粑对子贴桃符（遥祝新朋旧友都吉祥）

爆竹一声旧岁除

喔啼子夜迎元日，

汪吠天明过大年。

三度梅开春富贵，

一声竹爆岁平安。

新符贴出全家乐，

彩服换来合院欢。

数阵风吹挂灯烁，

金狮舞向玉阑干。

近年来，国家已制定颁布了《烟花爆竹安全管理条例》，每逢除夕元旦佳节，在大都市早已看不见烟花、听不到爆竹了，年味淡淡。记得小时候在农村过年，总是锣鼓爆竹迎元旦，秧歌社火闹新春，热闹非凡，年味浓浓。如今农村也是家家除夕竞看春晚，彻夜不眠，不会再有锣鼓声了，年景不与昔比。

我家在甘肃甘谷西北山西坪，每当除夕来临，家家要把卷藏的墨宝字画开轴，悬挂于正堂壁间；户户门前都要粑对子，贴桃符（门神）。去写家家里央乞人家写对子的事，一般都是差小童去。家里大人裁好红纸，就遣小童拿半瓶墨汁与红纸去写家家里写对子。我村有位老教书员王维屏，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书法大家，凡红白喜事幛幅都由他握大椽挥就。他辑录的联语很多，最常写的就是“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记得有一次，他不怎么满意儿子，尝给长子客房主屋写了一副：“读书耕田两件事，忠诚孝子头等人。”讥讽味十足，赢得乡亲的诸多嘲笑；初三未过，就被长孙偷偷撕了。祖父也读过私塾几年，楷书写得甚入格，祖父不爱央乞大写家，有时过年就自己写对子。好在曾祖父生前留下了好多古书，有本《万事不求人》里辑录了不少红白喜事用的对子。祖父最爱给客房主屋写：“春风杨柳鸣金马，晴雪梅花照玉堂。”我则最爱一副：“一元二气三阳泰，四十五福六合春。”让祖父写好了就粑在垣门上。后来，祖父由于眼疾缘故不爱动笔，就鼓动我写；我也经常写这两副对子贴主屋、粑垣门。一年春节，大写家来串门，一看便笑着对我说：“孩子！这是写给神仙的，不是写给俗人的。”我见讥讽味浓浓，后来过年就改写“门迎春夏秋冬福，户纳东南西北财。”这又被大写家讥笑曰“太俗”！我就偷偷跑大写家门前去看人家的对子，人家住的是古宅，垣门挺讲究，门楣上出三个格，三格里镶嵌着“敦厚居”三个大字，竖贴一副“冬去山清水秀，春来鸟语花香”；粑一横批为“大地春回”。客房主屋门楣上出三格里镶嵌着“省吾堂”三个大字，竖贴一副“喜鹊登枝满庭欢，桂花开时遍地香”；粑一横批为“春满华堂”。大家就是大家，横批与竖幅调谐有致，题额也颇符门户，当自愧不如。

除夕粑对子贴桃符，家家堂中挂翰墨，也是对传统节日文化的继承与发扬，有益于熏陶后昆对书法对子的爱好与兴趣。可笑电脑扫码技术的日益发达，如今农村也不见有买红纸央乞写家写对联的习俗了，都是买彩印现成的贴贴粑粑。然那种浓墨黑字跃然于红纸间的遒劲笔迹荡然无存矣，那种墨香杂和风雪弥漫的韵味感亦不见矣。

据说清宫里用白纸写春联，然我们老家的春联几乎是红字墨字，讲究人家或有用洒金纸写，或红纸金字。我则倒喜欢红纸墨字的对子，总觉得红纸寓意鸿运当年，墨色黑字寓意新乾坤新气象。若有丁忧家庭，按理父母新丧三年不贴春联，一定要贴也是黄纸黑字。

此时，我便想起了清代发生在我们甘谷县城的一件关乎写春联的趣事。据说，城里有一户农家，就父子二人，以卖豆腐为生涯，家里只有一头麻叫驴与一头黑叫驴。临近年关，这户人家也去央乞大清学子李则广写副春联贴。待李爷问明家境后，略一思索，挥笔写就一副春联为：

麻叫驴，黑叫驴，麻黑叫驴；

父光棍，子光棍，父子光棍。

还恰如其分地书一横批为“四肾悬蹄”。待这副诙谐有趣、讥讽味浓浓的对子贴出粑上后，便赢来了满城嘲讽，大街小巷议论不休，流传至今。说此，博爱好对子者一笑。

适除夕已至、元旦将临，笔者亦不妨作戊戌新春二联如下：

己立立人定戊位；

知非非断迎戌年。

翰音啼夜，迥天新月。

白望吠明，大地回春。

值此除夕佳节，遥祝新朋与旧友，除却往昔烦恼，迎来新春吉祥。颂祝平地青云步步高，空船满载月明归。

2018-2-15除夕于江苏徐州。

红灯高挂迎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