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来我心里的时候买门票了嘛?我怎么就没有察觉你什么样的人!” 涵欣委屈的看着对面比自己高一头的学长,大声却带着微微颤抖的问道,整个酒店的楼道里格外的静,虽然宴会厅里的欢快音乐一直在隔着门响着,有人进出的时候还会变的很大声。他叫李顺明,涵欣的学长,此时的他默默不语。
她给了他一切,里面也有自己的第一次
他叫她小涵,她唤他顺明哥,三年之前在操场因为飞过来的篮球打到了路过回宿舍的涵欣的头,一个道歉,一张俊朗的脸,和下午带着小吃去慰问的那一天,两个人开始变的熟络起来。
两年之前,他认真的准备着毕业考试,下课后会去打篮球,她每次都会在边上观战叫好,一场也不会落下。周末的时候,她会买电影票,或是艺术展的门票,邀他这个大自己三届的学长一起去看。两人经常会在月光下的操场里走着,坐着谈心。他总是询问和观察要比讲话多,她却是无话不说。
从小时候和姥姥一起的成长经历,到离异的父母各自家里的兄弟姐妹,从小学就受到老师的无比喜欢到中学被暗恋的男生吓到不敢上学。他喜欢笑着听,有时听到感兴趣的也会补充再问两句,她就会无所保留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他还是很少提及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会搪塞过去,转移个话题。她有时候会有点小生气,却因为急着要表达自己,也没太多顾及这些细节。涵欣有种感觉,自己象是个受访者,而他象是个记者,只问问题,不说答案。
他毕业前最后一学期开始去一家广告公司实习,因为学的是美术,所以本安排在创意设计岗位,开始体验加班的经历。因为他家境比较一般,总是说要努力挣钱,不然没有安全感。她几乎给他支付着所有生活费用,因为感觉实习的工资一定很拮据。连毕业后搬出去住的房租也是涵欣帮着支付的,顺明自己承担押金。但是,他从来没有带涵欣去过一次那个他自称是狗窝的房子。
涵欣的才华横溢,设计的一件艺术作品得了全国高校比赛冠军,奖金拿来给顺明买了一整套的行头还留下五千块现金给他。一次他告诉她公司想用下这件大型艺术品的创意,她答应免费拿去用。艺术品是用在一场商业活动当主陈列背景。她很高兴这样可以跟顺理成章的一起呆上三天时间,一起工作,一起上下班,一起完成那场景的布置。
活动结束的那天晚上,公司老板请宵夜,同事们的社会交往辞令加上非常程式化的热情,完全是涵欣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她一杯接一杯的被邀请着。他在旁边各种附和着老板,感谢着老板的赏识,一边一杯一杯的干着。涵欣根本没注意或是说没在意,老板表扬着顺明的创意和艺术天赋,这个活动要加多给他的奖金。
深夜,两个几乎已经走不了路的人,从一辆豪车里下来,车上老板轻轻和他俩挥手道别。晃晃悠悠涵欣依着顺明,悄悄的从围墙的一个隐藏小洞里猫腰进去,那时学校的门禁早已关闭。熟悉的操场边上,小树丛里灯光昏暗,刚从墙洞里被拉出来的涵欣顺势一个环抱,圈住了顺明的脖颈儿。她把下巴靠近他的胸前,仰望着他的脸,有点微醉的眼里印着他一样翻红的面颊,慢慢的这个脸庞在变大,靠近。轻吹的风,徐徐的摇动着树稍,夏末的天有点凉,月色皎洁的洒满整个校园,只能听到稀稀疏疏的响动,还有咚咚跳着的两颗心。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放弃了观看整个世界,也包括眼前这个人的行为。因为心跳的太快,全部的力气集中在一点,没有多余能量再去睁开眼睛。
两个可怕的人影出现之后,早上涵欣发现自己睡在酒店里
那晚之后,涵欣感觉自己体会着成人长大了才会有的幸福感,心里甜蜜难以抑制。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顺明象是慢慢的开始消失,后来几乎都没有了他的消息。她发的信息,回复的总是在忙或是开会,她说去他上班的公司等他,得到的回复总是要通宵加班或是外出谈事情。她发的朋友圈再收不到他的点赞和留言。终于无法忍受,一个晚上她在公司楼下等到整个楼全黑了,也没有见到他。她知道他住在哪里,因为在交房租给中介的时候,她刻意记下来地址。但是因为不是他说给自己听的,所以没有勇气去那里找他,何况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叫她去过。可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的了。
她站在这个老旧的城中村的三层小楼下面,望向上面的窗子,灯没有亮,她充满着期待的站在对面楼下等着,想象着各种见面的惊喜。猜他应该是最近太忙,或是因为感觉经济不富裕所以负担不起两个人,才故意不见面,再或都是他因为也是第一次,有点紧张,无所适从。虽然这样想着,但是起初的欢愉还是慢慢转化成了焦虑。
就在被冻到快要放弃的时候,看到巷尾走过来两个人影。天很黑了,她下意识的往路边的一个门洞里躲了一下,期盼夹杂着紧张的望向那里。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走近,一个个子小点的挽着高个子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认出了顺明,另一个穿着天灰色的毛衣,长发飘逸,两个人停在了对面楼下门口,顺明准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那个女生一把拉下他的头,两个深夜化成一个,四只手不停的游走。她没有再去看,街道对面那团乱动的影子像是魔鬼,她心里像是恐惧,不像是伤心。这感觉压的她实在已经没有办法呼吸。
她冲出去,向着他们来的另一个的方向一路奔去,如果现在不跑她感觉自己一定会窒息。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也没不知道是不是被后面的那团魅影看到了。此时她顾不上想这些,她只是跑,一路跑出去很远,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后,哭着一路返回了学校。但是,下车后她没有去,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钻那个他们经常一起穿行的隐蔽小洞。无助又没有方向的她,又拦下正要离开的出租车。当司机问及还要去哪里的时候,她一头的茫然,说:“带我去找个酒吧。”
酒吧里,第一次进来的涵欣连怎么点酒喝都不知道,她对着点单的服务生说喝什么都可以,服务员问几位一起,她说三个人,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哭泣起来。一瓶杰克丹尼,配送5罐可乐,酒吧下班时间的时候,快半瓶酒下去,如果不是服务生过来开可乐冲调,她会一直喝着纯酒也不加冰。其间有过来搭讪的男人,都被她指着鼻子大吼声吓退了。关门了,必须离开,涵欣晃悠着走到门口,已经无力再向前走。就在门外的树下,她准备要从上下一起释放下胀满的肚子。呼的一只大手把她拉了起来,搀扶着走回酒吧,送到洗手间,又帮她关上门。不知道在里边呆了多久,吐了有几次,瘫坐在地上的她,一直在小声的哭着,听得到外面一直有人在敲门,但是根本不想回应,也无力回应。
头痛欲裂加口干舌燥!涵欣用力挣开了眼,模糊的出现的景象好象不是很熟悉,边上白色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大瓶矿泉水,边上有个漂亮的玻璃杯,她挣扎着支起身子伸手去拿水。发现水的盖子已经被拧开轻轻扣在上面。她咕咚咚喝下一大杯水后,逐渐清醒过来。经过判断,这是一间酒店的套房,妈妈带她旅行有住过,对这种环境很是熟悉,应该还是星级的那种。
费力的回忆着昨晚所有的片段,她明白自己被人带到了酒店住进了这间房间里。警觉的看了一下身体另外一边。还好那里没有人。她慌忙掀开被子,自己身上穿着的是棉质宽松的浴袍,她紧张的一下站了起来。“是谁帮换的衣服,是谁带来的这里,是不是昨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哐的一声门响,然后卧室门一开从套间客厅走近来一个男人,“你是谁?”,问完的同时,涵欣慌忙用被子紧紧的裹住了自己身体。一个微微的笑,然后她得知他昨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对她做,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就把她带来了这里。知道了自己是被保安从外面强行打开洗手间门扶出来,还吐了这个男人一车的时候,羞涩的说了一声谢谢。
随后,是几个大袋小包放在床上。袋里边的衣服合适的穿在涵欣身上,一条自己肯定是买不起的连衣长裙,还有早餐已经摆在课厅桌子上。两人面对面坐着,她只是吃,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男人问她为什么不问谁给换的衣服,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问她还记得他不。原来,这是顺明的公司的老板,他昨晚专门叫了自己的妹妹过来帮忙处理了一切。她第一次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陆溪。
世界开始明亮,心里却开始无光
又是一年过去,毕业聚会晚餐是陆总赞助的,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里,装饰都很漂亮,所有同学都被惊讶到了。今晚的主角当然是涵欣。大家虽然背地里各种小八卦都有嘀咕,但是,当着面还是会带着即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仰视这位出落的象个公主一样的美女同学。女同学中关系特别好的都见过陆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象其他人想的一样,只是这位陆总特别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善良和纯真,还认了干妹妹。
酒会全程都很热闹,大家围着这个公主欢乐着,畅饮着、舞蹈着、歌唱者,互诉着离别的伤感和回忆在一起四年时光。涵欣款款的带着微笑,尽着自己作为同学中一员的责任,但是看上去,她与众不同。她的笑总是收的很快,酒也总是喝的很快。
酒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就在宴会厅门外,刚出门准备去洗手间的涵欣遇到了一个人。是刚刚带着团队过来准备拆除场地布置的顺明。
默默的她看着他,他低着头。或许因为酒精,她放下了公主的高贵,回到了像刚认识他的那时候的样子,带着像是喊一样的声音问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理她,为什么会是在那天晚上之后。顺明慢慢抬起头,说他那时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涵欣,只是很喜欢听她说自己的各种故事,可以让他有很多不一样的生活体验和灵感用在设计上,那天的晚上只是喝多了酒才会越过了红线,吃了禁果。自己知道对不起涵欣,知道那天她看到了什么。但是,自己需要挣,需要拓展在这个城市的机会,需要拿到这里的户口。最后他说了一句话,“开始我只是想在你的心里转转,并没有想好要不要住下”。
“你进来我心里的时候买门票了嘛?我为什么开始没有察觉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涵欣委屈的看着对面比自己高一头的学长,闭着眼睛,这一声她感觉自己平生第二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伴着啜泣和急促语速的说“我不是超市,也不是商品房,我的心里有美丽纯真的世界,美好的憧憬,也只是对你开放过!你就这样随便来参观一圈,然后欣欣然的就可以随便的就出去嘛?你看到的每一样,碰过的每一样,走过的每一处,都会留下痕迹,而你不再留着,那些痕迹也就都变成了伤疤”。
继续沉默了一阵子,顺明又抬起头来,并没有直视着涵欣的眼睛,他有点焦虑却好像很认真的说,“我可以回来,可以给你修补好,你还能愿意让我再进到你心里嘛?”。
“你不觉得这句话说的很随意,很搞笑吗?对不起,我已经在心上装了一道门,安检门!你这样的渣男不符合进入的条件,再也没有机会和资格!”此时,站在楼道尽头电梯口的陆溪静静的望向这里。
就在毕业宴会前一天的晚上,涵欣知道了过往的一切,是陆溪说就要毕业了,也是大人了应该可以让她知道了。她知道了,顺明一起的女生,是陆溪的妹妹,之后一个二十万现金加升职的测试说明,顺明根本只是为了得到这个和老板近一步的关系,他更看重的是金钱和利益。陆溪说把妹妹送去了其它城市的公司,而后来顺明搬进了一个不错的小区,不久还和另一个开豪车的女人住在了一起。在公司他没有再被重用,但是按约定五年内不会被除名。知道真像后,她爬在陆溪车里哭了很久,本来已经表面看着忘记了一切的她,感觉世界变的非常的昏暗,心里的小太阳也逐渐的暗淡。
渣男止步,这个心里装了一扇安检门
晚上涵欣对陆溪说,在酒店开一房间,晚上就住这里。这是第一次,涵欣这么主动的说,这两年他都非常的绅士,只试谈过一回,被委婉拒绝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请求。今天居然是涵欣主动提出了,陆溪又不确定的说,“那我送你上去就回家了。”,“哦,不用。”,“不用送你上去了?”,“不是,不用回去了。”这刹那似乎感觉涵欣比任何时候都要成熟,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总是一脸伤心和不悦,又在吃好吃的时候可以很快破涕为笑的小丫头,陆溪没有再继续多想,因为这时刻等了太久。他跑去取了早就已经在前台留好的房间,迅速回来。两个人一起上挽手上了电梯。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进展,陆溪用这两个小时找回来满载着等待,却一天天流逝掉的某些东西。在经历了欣喜的几番欢愉之后,陆溪躺在那儿,侧脸看着闭着眼的涵欣,突然轻轻问了一句,“我可以走进你的心里嘛?”,沉默,后来也没有正面的回答,只有一句轻声却意味深长的 “谢谢你!”。
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准时的把陆溪叫醒,他发现边上的床是空的,环顾四周,又叫了两声涵欣的名字,才确定她不在房间里。起来后收拾妥当,准备打个电话问下她去哪里了,这时在床头柜上,发现用手机压着个信封。他忙拿过来打开,两页的信读完之后,陆溪沉默了许久,苦笑了一下,收拾东西离开,关上了房门。这间就是那晚从酒吧接回来涵欣住的房间。
信上涵欣写道:“陆溪,我️想以后我们不需要再见面了。因为,我在自己心上装了一道门,一道安检门,不会再轻易的敞开自己的心。我不能允许自己欺骗你,也不想当面和你说再见,因为我真心的感激过你。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因为我上一份自以为是爱的情感,最后破碎的扎破了我的心,明显是个错误。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很好,用耐心和热情,还有绅士的态度,让我的生活从新走进阳光,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被宠爱的时光,我也真的非常的享受。
昨晚,你问是不是可以走进我的心里。其实,如果早一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说真心欢迎。哎,我和你一起的昨晚,就当成是我感恩的回报吧。”陆溪刷的一下翻到第二页,继续看,“昨天下午,就在宴会开始前,我见到了你的那个所谓的妹妹,她是来告诉我,你很爱我,是用心的,看着我一直没有接受你,她很难过。她求我,希望我可以接受你,用心爱你。
她告诉了我那些“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了,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我,是她看出来鼓励你追我。后来顺明的所作所为,是她出了一些主意,也有你的推波助澜和默许。我还知道是你同意她做的那一切,包括装成是你忽然报漏身份的亲妹妹,去吸引李顺民,然后你用钱摆平,再然后她答应消失在所有人眼中。昨天发现,她,才是真的爱你,而且爱得刻骨铭心!超越了原来我对顺明的感情,她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陆溪!你不该想进入我的心!明明你已经在她的心里徘徊游历,却不自知。在于我,你也一样,无法通过设置我心上的这道安检门。而她,真希望以后她也可以变成像我一样,学会开始保护自己。再见,最后一次谢谢你!”
半年后的夏,两个可爱的人影,盛开着美丽花朵。
陆溪坐在车后排看着窗外,前排副驾顺明翻看着报表,用专业的方式和态度,汇报着公司的营收情况。当问到这个后天和客户签约,需不需要安排媒体报道的时候,后面没有回答。顺明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老板,正想开口叫陆总,发现陆溪的头在随着车子往前,朝后面转去。不自觉地,他也看向那个方向。路边的人行道边,两个熟悉的脸庞一下就映入了顺明眼里,是她们!
人行道的红灯阻拦着三五个人,两位打扮时髦性感,身材窈窕的少女相互搂着腰站在一起,一个艳黄色的吊带衫,陪着墨镜,另外一个是天蓝色的吊带衫,没有戴墨镜。两个人都穿着超短露臀的牛仔乞丐短裤。没有戴墨镜的正式涵欣,她慢慢侧过头,很自然的,温柔的贴近旁边的女孩,两个人在街头人行倒边,相拥热吻起来,两个人像是拥抱成了一个,四只手还轻抚着对方的背脊和肩头,这个影像,看上去,很美,像极了一朵在风中摇曳的五色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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