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札记

    我羡慕那一声啁啾便唤醒了春天的喜鹊,也曾在子夜聆听布谷真切的呢喃,迎春花在我路过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在纤长的指尖开出了花。我想握住春天的手,道一声,久违。

    最好是在春天的下午,这是现实中完美的伊甸园。有大梦初醒的慵懒,有似曾相识的光影,有与自己为伴的空间,这个时候,似乎不用思考什么,人生就洋洋洒洒地铺就成一幅画面,多的是小桥流水,柳岸桃花,画意诗情便同茶香氤氲,沉浸其中便不知老之将至。毕竟这已是春天,纵有迟迟,也没有人会责备她的姗姗,甚至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春困秋乏嘛!

    “波摇梅蕊当心白,风入罗衣贴体寒。”既然是春天,就应当落花有意,流水有情,立身于溪畔,如果有微微寒意,也是一己之身独面季节更迭的颤抖。风自东来,水往西去,人呢?行行重行行,不免再感慨一句,“与君生别离”。然而春之于人,总是有情有意,“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那么,此时的北国,又有什么可凭寄怀思呢?三月的牡丹还在三月,二月花信的风还在路上,又如何柳外画楼独上,凭栏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只能成为一个空洞的手势。不由得想起张爱玲在《金锁记》中对青春的注解:生命,不过是一个美丽而荒凉的手势。春天来得太晚又走得太匆匆,当时已惘然的时刻太多,未待不及便已过去,所以提到春天总使人伤感。多愁善感是文人骚客的宿疾,无病呻吟得多了便沦为笑柄。可是,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呢?想来还需辛弃疾的诗以自勉: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既然已是春天,那么不管行人所在何方,自是眉眼盈盈处。而这眉眼中的深情,我们仍知之甚少。有人说前日的雪是对春天的错爱,在徒劳的浪漫里,终只是成全了一江春水。那料峭中的春枝呢?纷扬外的西窗呢?“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纵目。”,当年冯延巳恐怕也是在一场春雪中挥毫写下:“北枝梅蕊犯寒开,南蒲波纹如酒绿。芳菲次第长相续,自是多情无处足。尊前百计见春归,莫为伤春眉黛蹙。”看来春天里仍需要清酒一杯,醉眼看一场“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再有三五好友“脂粉娇娃割腥啖膻”。不,这还不够,我还要去折一枝傲雪的红梅,兴冲冲地送过去,哪怕是隔山隔水也有春风迎送,一路有那么多的鸟雀在歌颂春天,我握在手里的春天。

    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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