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青春岁月

第三章（1）

      与老农的初次交谈，让凌达珺心灵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继而，便是深深的自责，自责自己曾经的幼稚：第一次掰开香烟包装纸，张口就去品尝烟丝，原以为它是美味；第一次把白酒当水喝，原以为它是清凉解渴的甘露；第一次触摸裸露的电线，原以为它是与灯光一般的温柔；第一次爬上屋顶纵身下跳，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腾云驾雾......无数的第一次，无数次的挫折和打击，却无法改变他的个性。至今，他依然倔强地认为：朝阳沟就是天下乡村的代名词。它青山绿水，空气新鲜，牛羊成群，花红果壮，“庄稼苗绿油油好像绒毡”“小野兔东蹦西跑穿山跳岩”……实在是美不胜收，所以，他才自幼对乡村生活无限地向往。

　　然而，今天，现实与理想的落差，使得凌达珺梦幻的大厦轰然倒坏。“‘还有三分之二的受苦人’需要我们解救他们，并非空穴来风。”他想，“自以为正在奋蹄，原来蹄子并没有踏在实地上。”为此，他的鲜血沸腾了，仿佛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胀。他终于确认：“大有作为”不仅是正确的，而且是必要的。可是，他却没有足够的自信：‘’我，一个初中生，能有什么能耐？我该如何作为？能如何作为？凭什么作为……”太多的疑问，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感觉有些招不能架了，故而，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彷徨之中。

        于是，我的灵魂亦被凌达珺的心火点燃，意欲与他共同奋斗，却无能为力。只能拜托清风，吹散了弥漫在他周边的迷雾，令他从幻觉中醒来：“非人力可为之事，任凭你禅精竭虑，苦心孤诣，也无法改变。何也？势也，道也，天意也……”可是，扪心自问：“如此苛求于凌达珺，抑或苛求于凌达珺们，是不是不近情理？是不是蠢而又蠢？何况，人与人的差异十分巨大，我与他亦未相处于同一时代。”想来也怪，当我呱呱坠地，一朝成为凌达珺有形儿子的年代，仅仅与他相处了四个月就无意间脱口喊出了：“阿爸爸，阿爸爸……”似乎，那是久郁我心，不吐不快的真情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