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并没有年龄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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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旧金山回国,航班延误了12小时,一路颠簸转机终于回到了国内。飞机落地北京后,还需要坐摆渡车前往航站楼。一飞机的乘客都疲惫匆忙的挤上车,这里面有不少是在美国旅游度假回国的,各自成圈成伴的闲聊着旅行的见闻。

站我身边的是两个家庭6口人,两对大人大概中年,两个孩子约有八九岁有余。大人们长途飞行后的疲倦里仍然掩饰不了出境游的兴奋,互相讨论着下一趟的旅行计划。

“现在去美国也真是方便了,一签就是十年,随时都可以走。”

“是啊,以后放假就可以带孩子出游了”

“下次出游换一个地方,还有哪些国家签证方便呢”

“韩国、东南亚还可以,不过日本稍微麻烦点”

“我想去日本看看,还从来没去过呢”

“嗯,我们也没有,可以去一次”

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么说着,似乎下一趟旅程已经开始计划中。这时一边玩耍的孩子,一个男孩插上了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不要去日本,我讨厌他们”

大人们似乎没搭理他的意见,继续聊着,听上去都对下一趟的日本之行有了共识,孩子似有不甘,又插入另一个意见:

“要去日本也行,不过我要带上一把枪,和一把刀,到那里后,把他们都一个一个杀死。”

孩子边玩边郑重说出这话,稚气的脸上挂着的是不容怀疑肯定,对自己想法的坚定。也许他想象中的日本之旅就是,既可以开心地把各个游乐园玩耍个遍,又可以随时随心的处决掉他所不喜欢的日本人,一举两得的开心事,儿童就这样憧憬着他们的旅行计划。摆渡车外是京城寒冷的冬,无意中听到这样的一段对话,既是熟悉又惊异的凛冽感觉。

我知道几十年来我们的社会一直实施的是这样的仇恨教育,普罗大众们基于历史的原因,再加上此种引导,在成人嘴里眼里心里充斥着对他国(不仅仅是日本)巨大的无知与偏见,此现象是司空见惯的熟悉。然而惊异的是,这样决绝而残忍的戕害话语,从一个几岁孩子嘴里那么坚定而顺畅的说出来,是未曾所料的。

看来我大大低估了政治宣传与言传身教对儿童的戕害,潜移默化的深刻的戕害。几十年来的政治宣传与教育先是把孩子的父母辈人格成功异化,然后再如DNA般准确地遗传下去,于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就可以脱口而出他的梦想就是要去杀死另一个他从未去过的国度的人民。

人说孩子的心灵是最纯洁而善良的世界,这听上去其实更像是一句美好的希望,而不是人生的真相。这文艺腔十足的鸡汤语,在人性的复杂与善恶面前,是何等苍白与无知。这个社会总有一种默认的认知:只要是年轻人的思维,就代表着创新的、先进的、甚至是未来的希望。如同当下互联网时代九零后的弄潮儿,好像老家伙们的想法总会是腐朽落后的。

从理工技术的角度去考量,也许生理年龄意义的年轻的确是希望与创新的趋势代表,但在人性上,在善恶分辨上,从来都与年龄没有直接的关系。这个社会既有沉淀岁月反思后更接近真理的老辈,也有大群逐渐变老了的坏人,既有心怀纯真的温良少年,也有众多善恶不分的恶童。

世界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被划分定义,谨守良知与道义的底线,亦是人生好难做到的境界,因为它的背后需要的自由人格与独立思考的依托,仅仅要去对抗强大的政治宣传给人性造成的伤害,亦是一件艰巨的人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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