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为邻

        人的一生,免不了要与水结下不解之缘。遥想那远古的人们,亦有择水而居的习俗,更有像大禹治水造福人类的美丽传说和人工开凿大运河、郑国渠的伟大壮举。水是生命之源。没有水,生活将失去色彩与情趣,生命将黯然枯萎,这是一条硬道理。水赐予人类的,不仅仅是饮用、洗涤和游乐,水始终是人类的忠实朋友。

        河流是水的载体,有河流的地方一定有生命在活跃。人们渴盼已久的田园生活,或是淙淙小溪萦绕城郭,或是小桥流水,高山飞瀑,附之于草坪花圃和郁郁葱葱的林木。古代那位武陵人由河流的导引而寻访到的桃花源仙境,也是依山傍水,田沃粮丰,百姓和睦相处,一派太平盛世。

        小的时候,家居旱塬,人用窖水,家畜饮用有涝池。这窖和涝池盛的水来自下雨。逢天旱旷日窖水用尽,涝池见底,全村的大人小孩几乎一齐出动,或肩挑手提,或两人抬,用水桶瓦罐,去二里外的西沟里提水。每日的清晨或是黄昏,取水的人流成为村落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儿时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夏日邀三五伙伴去西沟河里戏水捉螃蟹,一个个裸着精身子在河道里蹦呀跳呀,欢声笑语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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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乡塬畔望下去,沟底有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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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皋水库,从库尾上塬走五华里,就到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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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皋水库


        后来,离开家乡求学于号称“八水绕长安”之古城西安,匆匆间瞥过几次古护城河。除了在游泳池中泡过几次外,再无情趣走在水边或去重温儿时的梦幻,显然已与水越走越远了。再后来被分配到一所山区中学工作,又拥有了一条河流。校园前横着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河,那哗哗的流水声于夜深人静时更显得欢快而富有生机,每夜伴随我进入梦乡,每日目送我走上讲台。课余饭后,我常徜徉于小河边,或读书或静思一任思绪随河水飘荡。

      离开那所山区中学全家迁居市区是1993年暑期的事情,临时租赁的居室位于背街的半山坡上,四周被鳞次栉比的楼房所包围。初来乍到,四下全是陌生的面孔,新的生活秩序尚未建立,每夜的梦境总是不离那个幽静的校园和那条清清的小河。好在这种日子不太长久。两年后,又有一条河走进了我的生活,这便是穿城而过的漆水河。

        单位的这栋家属楼矗立于漆水河畔,离河堤仅四五步之远。我居住的二楼的窗户,正对着河道中的一个滴水台。水从一米多高的坎上流下,形成一个小瀑布。瀑布下的水潭中蠕动着白色泡沫似的浪花,溅起的涛声粗犷纯厚。初来时的那些天,差不多每夜都被这响亮的轰鸣声吵醒。躺在床上,在迷迷糊糊里听那涛声,真如古人所吟诵的那般:“疑是夜雨滴梧桐”。窗前果真有一排桐树,据说是“铁市长”主政铜川时组织人栽的。这涛声与雨滴拍打桐叶的声音极其相似,而且时而舒缓,时而激越,如千军万马汹涌而过,把人的心境拉向远古厮杀的战场。难怪曾经客居铜川的一位古人发出“无限幽情随漆水,夜深呜咽下高滩”的感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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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水河,铜川人的母亲河


        每日晨起,拨去窗帘,掀动窗扇,在涛声中看那状如原油一般黑乎乎稠兮兮的河水流动,体味生活之艰辛,生命须不断抗争之哲理,不由人舞动四肢,活动筋骨,做几次深呼吸,浑身抖擞几下,然后去盥洗,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漆水河过去是个什么样子?一定如城北的方泉、桥子梁的矿泉水一般清澈见底,鱼儿蛙儿以此安家繁衍生息,沿河两岸的人家视它为生命线,受此恩泽不薄。而今,漆水河污浊混沌,失去了往昔的风貌,这怨不得她。她承载着城市的废弃物和几十万居民的生活垃圾,如同我们人类一样,身子永远是不会轻松的。只是当我们经过梳洗美容而变得俏丽,当城市经过美化而变得整洁美丽时,应该好好治理一下这条与现代文明城市地位极不相称、与绚丽的街市形成强烈反差的漆水河,相信这是每一位铜川人的心愿。

(写于1996年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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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区赵氐河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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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川植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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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川市人民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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