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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公司搬了新地址,下班给母亲发了一张新办公室的图片。那一头,母亲回了我很多。例如:新公司的地址在哪里?不是说要搬去xxx吗?那你上班远了还是近了?
我很累,一连串的提问,我来不及回答,甚至压得我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就好像高中那会,数学老师让我上去解答那道几何题,我站在黑乎乎的东西前,拿着白色的粉笔,黑与白之间,没有任何想要写出的答案。
我很累,后背还有一阵一阵的酸痛。放下手机,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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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来了一家三口。“你的头发应该剪剪了,你看都那么长了。”爸爸一边打量着儿子的头发,一边吐出满口的“关怀”。
儿子没有说话,眼睛有一种无处安放的神色,手里拿着一个bose耳机,金红色的,很酷。
“你xx号打比赛,去顺德,训练时间还有9天,我xx去旅行,到时候…” 这会换妈妈上场了,继而“关心”着。一旁的儿子,拿起手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刷着屏幕,空气里只剩下妈妈的声音。声音不算很响亮,但是总有一丝烦躁,或者说是不安。
这种所谓的烦躁,充斥过我们那个少不更事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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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我们当中有人选择沉默。我们去上父母安排好的补习班,语数英是周六,物化生是周日,上午去完,下午继续。
我们去做父母提前买好的练习册,一题一题,一页一页,一天一天地度过着我们的寒暑二假。我们试着与父母安排好的人去当朋友,在父母面前玩着那种“过家家”的玩意,任由灵魂在飞荡。
那时候,我们沉默,我们不做声响,连说一句实话都觉得不真实,或者说是太奢侈。
选择不说实话,是因为尝试过挨打挨训的滋味。
被打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仅是那个平日严厉的父亲,而且还有此时拿着鸡毛掸子或是直接抄起拖鞋的母亲,两人好像早就商量好似地,左右夹攻,连那招调虎离山计都无计可施。
于是乎,不想哭,不想被打,就得妥协。
妥协是什么?就好像在战争年代,胜利方拿出合同,让我们割地赔款,让我们赔礼道歉,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父母在这种不平等的妥协面前加了几个美曰其名的头衔,例如:“为我们好”、“你以后就知道父母的用苦良心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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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妥协,则成了叛逆,就是那个青春期的代言词。
我们总是做着父母不喜欢,父母反对的事情,我们将青春期的叛逆最大化。
例如,父母总不让我们去学校小卖部买零食,而我们总是领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救济金”去买鱼仔、买咪咪、买雪糕、买统一奶茶…;
例如我们总是偷偷地把校服裤改窄,还千万叮嘱裁缝阿姨不要留任何可以改回原状的机会;例如我们还偷偷地背着父母去理发店烫发染发,还撒谎说是理发师傅推荐的。
那时候,我们与父母打着持久战。用一种极其张扬的方式,宣告我们的主权,但是我们始终没有办法跟父母说不,没有办法跟父母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诸如叛逆、不听话、气人的举措。
我们与父母,在打仗,只有胜利与失败,却没有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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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何曾没有想过和解呢?和解是什么?和解就是双方退让,虽然要有所断舍与牺牲,但可以让伤害降至最低。
我曾经想过要认认真真地去将我工作的情况跟母亲说明白,可现实是,母亲在变老,跟着时代的发展稍有点吃力,也许她不能全然理解我以及我的生活周遭。她越想理解,却越难理解。
倘若,母亲长期在这种挣扎中徘徊,只怕担心会增多,不自信,衰老也会随之而来,这是我最担心的部分。
所以,我宁愿认输。
自己过着月光族的生活,还坚持给父母生活费,只是想让他们有“这孩子没白养”的小骄傲;自己心里想着辞职,内心挣扎得很,却转头就告诉父母工作不错,地方也很近,不太远,好让他们有一种安心,安心于我们正走在那条他们安排的道路上——一条大众的道路,不求卓越,中庸即可的道路。
因为我深知,父母就是父母,他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履行着充当“父母”的职责。于是乎,他们关心,关怀,关爱我们。
如果沉默,妥协,说谎能让父母继而开开心心地做“父母”,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