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退的东北:雪乡宰客和逃离东北都是末世心态的表现
江上小堂
近些年来,有关东北的话题比较多。大的有经济衰退、人口减少和人员逃离,统计数据挤水分等,还有与朝鲜相关的一些话题,难免也牵扯到东北;小的就更多了,什么“投资不过山海关”,三亚被东北人占领了啦等等。最近,陆续曝光的几起东北“雪乡”旅游项目宰客的事,又引发全国人民的高度关注和共鸣,纷纷诉说分享自己去东北的体验,绝大部分都是非常糟糕和令人不愉快的。目前,网络上似乎还没消停。
很明显,这些事情都是相互关联的。人们很想找到答案,为什么以前的共和国长子陷入今天这样的境况?原因是多方面的,有区位优势的恶化,资源优势丧失,经济体制僵化等因素,也有文化心理方面的因素。各因素相互之间影响和交织,很难分清何为初始因素和主要因素。但以文化心理因素的角度来分析,我以为,东北人陷入了一种末世心态,以至于各种行为都表现为极度的短期化。
什么是末世心态呢?就是预感到世界末日将要到来,不一定是清醒地意识到,也可能是暗藏在潜意识里,就会产生一种及时行乐,自暴自弃,对自己和他人充满敌意的心理。比如,2008年汶川大地震后,成都人一段时间持续生活在余震之中。先是被惊吓到了,后来经得多了,劫后余生,反而放开了,把生死置之度外。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及时行乐,全体放纵,比平时有过之而不及。地震来了,也不再跑再躲了。行为极度地短期化,花钱大手大脚,大吃大喝大玩。
东北的末世心态有历史和现实原因。历史上,东北人大多是闯关东的流民。又处于那样一个社会急剧动荡的时期,社会缺乏秩序,个人缺乏安全感,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这就使得东北人养成了有钱就花,大手大脚;没钱就搏命争夺,逞能好斗的习性。“今朝有酒今朝醉”。说得好听是豪迈,说得不好听是霸道。东北有句话,叫“可劲儿造”,就是有钱了就不加限制地吃喝购物,糟践钱的意思。当然,这也有炫耀性消费,呼朋唤友,显摆的意图。
流民文化有个特点,重义甚于孝,把朋友看得很重要。因为流民脱离了原有的宗法家族,失去了宗法家族的保护,需要新的安全保护。那么,与非血缘关系的人结义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从《水浒》中就可以看出来,梁山好汉非常热衷结义,拜了把子后就成了生死之交,同生死共患难。所以,东北人非常重视朋友,喜欢朋友一大堆。对朋友也非常仗义,不分你我。东北人常常给人说大话的感觉,喜欢拍胸脯打包票,事后又往往兑现不了。其实并不是他们想有意欺瞒,而是习性使然。不要当真就行了。但爱交朋友的另一面,就是对其他人充满了敌意。简单说来,在东北人眼里,敌我分明,非友即敌。这很好理解,在兵荒马乱资源匮乏的末世,要么相互之间是朋友,要么相互之间是敌人。看过美剧《行尸走肉》就容易理解这一点。
早期东北人的这种经历和心理,按荣格的说法,会成为历史记忆,形成“集体无意识”,潜藏在这一群体中而相传下去。即使环境发生了变化,也不会消失,只会被压抑。以我看来,计划经济年代是东北最美好的时光,社会稳定,有良好的预期。物质又比关内丰富,被誉为为共和国长子,具有极大的优越感。计划经济年代,东北人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和经济困难年代,比关内受到的波动和损害也要小得多。即便伪满时期,有过短暂的经济腾飞,但毕竟不是由中国人自己做主,且局势动荡,缺乏对未来的确定感。相比之下,感觉也没计划经济年代好。在这段时期,东北人的末世心态就大大弱化和被压制,行为呈现出长期性。稳定性和目的性。
但改革开放后,东北由于周边国家经济落后,没有东南沿海的区位优势,加之资源枯竭,经济以国企为主,缺乏市场活力,经济上就逐步衰退。从全国名列前茅逐步滑落到中下水平。尤其近些年来,朝鲜的核问题悬而未决,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东北之上,令人惶恐不安。于是激活了东北人的末世心态,苏醒过来。
东北人无非两个选择,走和留。走的自然境况好些。走不了,留下的状况就更严重。“投资不过山海关”和“雪乡宰客”就是这种心态淋漓尽致的表现。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而今眼目下,捞一笔是一笔,且尽眼前杯中酒,挥霍一顿是一顿,尽情享受,谁知道明天咋回事呢?
一些人不明白,怎么好多年前去东北,感觉东北人很友好呀,热情慷慨,消费又便宜又实惠,饭馆上菜都是大碗大肉,不像南方那么小器;怎么这些年就变了呢?其实人还是同样的人,就是环境和心态变了。过去,东北人有优越感,心态也平和。对关内人就很友好,以展现自己的慷慨大度和热情好客;但情转势移,东北现在经济衰退,相对贫乏,心中就有怨气。来公干或旅游的关内人现在反而比东北人富有,转而就产生了敌意。加上末世心态,就出现“关门打狗”和“雪乡宰客”这类现象。心想,“王八羔子”,不宰你宰谁?就打着“九个月磨刀,三个月宰羊”的主意呢!威胁恐吓,“不玩项目冻到截瘫”,“就是要弄死你”。
我看,东北这个局面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大的环境不改变,不会有根本性的转变。小打小闹可以暂时纠正缓和一些。但过不了多久,又会恢复如初。各安天命吧!
2018年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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