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笑语之益达-2013事件

 话要怎么开始呢,这绝不是一个广告,只是有点像。

那一年的暑假,天还是这么热,跟一同学跑到江苏领略异地的热,后面总算感悟:冬天各有各的温暖,夏天都是一样的热。我们的暑假工正式宣告落户江苏昆山。

一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其中的故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完的,这回的主角只是益达。在即将收假返校的时候,计划中的行程是先回家一趟,然后再返校。鉴于旅途遥远,有经验的乘客,诸如我们,都开始了提前几天预定靠窗的座位,这样方便休息。天不遂人愿,尽管知道尾号多少为靠窗,但不幸地是每次去买都没能买到,堪比买彩票中奖。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为时多天的退了又买,买了又退的艰难历程之后,终于还是买到了。在网上看到那属于靠窗的尾号时,比查到英语四六级过了都开心。而这回,先回家的是我,也只有我一个,我那同学因为假期更长,所以要多待几天。这才真正地是一个人的旅行,临走时给他买好车票后,我就开始义无反顾地回家了。

由于路线问题,得先坐车到上海南站,从上海再坐火车回家。在工作地方的几个同事,反复询问我是否知道怎么回去,我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问题。其实一个人走自己规划的路线还是挺让我激动的,我是不管会不会走错了,只要赶得上火车,不耽误行程就行。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因为怕错过这趟火车,我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到上海南站了,而火车的出发时间是下午五点。

到车站之后发现取票的地方找不到,好大的车站,里三层外三层的。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只能询问那里的工作人员,等取到票之后就后悔了,还不如浪费时间去找取票的地方呢,还有几个小时的等待时间真是不好熬。没有多余脑力去想这些问题了,本着民以食为天的宗旨,我决定开始出去觅食了。吃完饭之后想法就多了,犹豫着要不要先在上海逛一圈再回去,但又担心跑远了会误车。最后的结果是,我果然逛了上海一圈,只是以上海南站为中心,直径五百米。当我准备扩大搜索范围再逛一圈的时候,一个的士师傅热情地过来问我:“要去哪吗,我可以带你一程”。

“不用了,我等人,等我同学”。

“他们在哪,我可以送你过去”。

好热情的的士师傅,现在我不想说谎,但也不能说实话啊。

“他们就要到了,我就在这等他们”。

的士师傅听到后就走开了,我以为他要去找其他客源了,但只是我以为的。他把车停到停车区域之后,就走过来跟在树荫下的我聊天了。离出发还有四五个小时,我也没什么地方去,就开始跟他聊天了。刚开始,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后面发现一句话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就开始说更多的话。最后是我问他答——有一个活地图在这我还不赶紧了解一下上海,那真就是白来了。相互聊天中知道,他是安徽合肥人,在上海待了很多年了,算是在外来务工人员。可能是家中有子女正读专科,所以他问了我很多关于专升本的事情。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把我归为博学的大学生一类了,可能是当时吹牛都是有鼻子有眼的。为了感谢他让我知道浦东浦西,东方明珠等等地方的具体情况,我也把我知道的都跟他说了。不知不觉三四个小时就过去了,我竟然向一个陌生叔叔说教说了半天,而且他是这么认真在听。我们说的也差不多了,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算算时间,也该到候车室候车了,于是只能向的士叔叔告别了

“叔叔,为了不影响你做生意,我的火车也准备来了,我就先去候车室等车了”。

“好的,对了,你那些同学还没来吗?都那么久了,不会是找不到这里吧”。

“额……放心吧,他们都好着呢,已经在候车室等我了”

“叔叔再见……”——经验教训:以后不能随便编假话糊弄人

刚到候车室不久,火车就准备出发了,这里是始发站,所以提前了。这是破天荒的遭遇,火车没晚点竟然提前了,好奇怪!上车之后发现一个重大失误,我几乎是什么吃的都没买,除了临时买的一瓶水还有一瓶益达。光顾聊天了,这是说谎的下场吧!

发车后的那一段时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我只猜中了开头,没想到是这结局。我还没好好看看我那靠窗的位置长什么样,就准备失去它了。有一同列车的哥们走到我旁边问道

“你好,能不能跟你换个位置?我跟妹妹第一次出远门,坐一起好有个照应。”

当时我都忘记了要犹豫一下就答应了,好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我只能默默祷告,他们过两站就下了。但是我又错了,他们要到历时一天的湖南衡阳,我的靠窗位置就这么没了,原本还想着靠着窗睡个好觉的。我不知道他们说谢谢的时候我听到了没有,只知道自己说过的话,含着泪也要兑现……

上车后那两兄妹为了感谢我,硬是要请我吃东西,这回我也同样无法拒绝这份热情。一回生二回熟的,跟我换位置的哥们开始和我一起聊天,才知道他今年刚高考完,跟正读高一的妹妹到上海跟爸爸妈妈一起,他顺便在那找了份暑假工。这哥们比较实诚,我们一见如故,再怎么说我也是比他早读一年大学的,所以开始向他说说大学生活。我极尽全力地回忆大学的美好,向他说说大学的趣事。当时对很多事都还没反感,说得也比较真实。这其中,有谈谈军训的事情,有以过来人身份谈谈进大学前应该怎样,进大学后又应该怎样。与其说这是在说他,倒不如说是在说自己对以后大学生活的理想向往。我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怎样想的,只记得当时的我太理想化了。也许是我形容得太过有趣了,车厢里的一些听众都在认真感受着大学的美好生活。我就像一个说故事的人,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听的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兴奋的人是即将要上大学的,激动的人是正在上大学的,最安静的人是听故事的。现在的我常在思考,曾经说过的那些故事是真的吗?

认识这位新朋友让我忘记了自己是要一个人独自回家的,从一开始到上车,都完全没时间去想这么多。到了晚上八九点,列车还在狂奔,车厢里却各有安静,各有嬉闹。我们几个刚开始认识不久的朋友也开始打牌消磨时间了。因为打牌位置问题,我们提出要跟座位对面的阿姨换个位置。阿姨带着两个孩子,一个是两岁半的小男孩,一个是小男孩十四岁的姐姐。阿姨很乐意跟我们换位置,因为这时候的小男孩精神抖擞,到处串来串去十分不安分,正好我们可以陪他玩一下。在不远处的阿姨示意小男孩叫哥哥好,略有羞涩的他只是望着我们,围着我们转来转去。

小男孩很活泼,却也有些拘谨,时不时又跑回他妈妈那里。有时我抱起他想教他一起打牌,但想起《宝贝计划》里三岁定八十的那个说法,我就没敢教他打牌了。只是告诫他,你现在还小,还不能打牌。这个年纪的他应该是听不懂我指的是什么,为了不让他对打牌产生兴趣,我像变戏法一样给他变出几个硬币,然后给他自己玩。谁知道小男孩只对变戏法本身有兴趣,对硬币没兴趣。现在的他除了跑到他妈妈那里,最多是时间就是呆在我旁边,很是听话。

突然想起贪吃才是小孩的天性,只不过现在的大人也都以吃货自居,所以很难分清谁是大人谁是小孩了。于是,我把我上车前买的益达给了他,在准备递给他的时候又不确定他是否能吃。小孩是个神秘的物种,现在的我对于小孩何时长牙,何时会爬,何时能走路,何时会说话都没有清晰的概念,或许等到为人父母的时候就深刻明白了,而那一天,还远着呢。小男孩能不能吃口香糖只能询问他妈妈了,问后才知道,这小子可不止一次吃益达了。

尽管他妈妈教了很多遍,小男孩还是没有说声谢谢哥哥。每当他想吃的时候,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益达的小瓶子,这时我就会心领神会地倒一粒到他的手里。每次盼到他想吃的,他总会很开心地跑到他妈妈那里嘚瑟一下,然后再回来听我教育他。跟贪吃的小孩不一样的是,无论他多么想吃,他都不会主动伸手去拿,别人给的他也不要,只有我给他倒上他才会兴高采烈地嚼着,对此我也无法做出解释。

打牌一两个小时后,我们都开始回到自己的座位。小男孩也玩的差不多了,他妈妈抱起他没多久就睡着了。列车餐车里的食物解决了我温饱问题后,我也得开始静下来好好休息了。深夜的列车车厢里困意四起,好像不是时间在走,而是列车把我们带到了深夜这个地方,我就期盼着它早点带我到白天那,在深夜里坐着睡觉实在是太过于难受。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小男孩开始发挥了,夜里小孩啼哭的绝技也是他们的特色。好像是他醒来后发现我们都在睡觉,没人陪他玩了,就一个劲地哭,毫无理由地哭。抱着他的阿姨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周围,一直在哄着他,都是在给他说好话,其实这些话都是向那些被吵醒的人说的,每一句话藏着的都是诚挚的谦意,当妈妈的真不容易。即使很困,即使已经被吵醒,我却没有丝毫责怪他们的念头,伟大的母亲。

第二天上午,我的湖南新朋友即将到站,感谢他们一路的陪伴,在交换联系方式后,就这样匆匆告别,就像我们匆匆认识一样。在他们走后,我坐到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这个位置终究还是我的,只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渴望。早上的小男孩又开始了精力充沛的一天,他还没怎么会说太多话,只是喜欢到我旁边听我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已经开始有了高度的默契,我喜欢捏着他的小脸蛋或是摸着他的头教育他,此时的他格外的听话。

车上的列车员还是没有放过推销他们商品的机会。时不时有餐车经过,或是销售充电宝的,或是卖饮料的。对小男孩吸引最大的莫过于玩具了,他那习惯性对喜欢的东西目不转睛的表情就是一个信号。我一看便知,更不用说她妈妈了。最后他的执着让他拥有了一个陀螺玩具,跟旁边一个四五岁黄衣小孩的玩具一样,只要上好链条之后,按下按钮就能让陀螺在平地里旋转一两分钟。旋转的时间长短跟使用者的技巧有关系,小男孩还无法驾驭这个玩具,所以只能向他老妈求助。他看到自己的陀螺转起来就已经很开心了,但好景不长,他发现旁边的黄衣小孩每次都比他的转得久。看到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我只能伸出了援助之手帮他解惑。

“把你陀螺给我,我来帮你”。

他还是不喜欢说话,但听到我说的之后就很快地把陀螺递给我了,毫无拖延。在给陀螺上链储蓄足够能量之后,我将陀螺平稳地在地上释放,一切都是这般完美,结果可想而知,我在“玩”这个领悟里,完胜一个四五岁的黄衣小孩。说来我也不怕被笑话,要知道,贪玩是不分年龄不分国界的。

小孩子的好奇心是非常持久的,在小男孩的眼里,我宛若他的超级英雄,每次陀螺停止转动之后他都主动捡回来给我而不是他老妈,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示意我继续示范,他的这招果然厉害,我找不到拒绝的方法。一来二去反复多次,我都开始厌烦了,但他还是那么兴致勃勃的。最后没办法,无奈的我只能找个去厕所的借口摆脱这个粘人的小家伙。

去洗个脸清醒些后回到刚才的位置,发现情况有变,我的地盘被入侵了。一个大叔开始坐到我旁边的位置跟阿姨聊天。我知道,这位叔叔是昨晚我大谈特谈大学美好生活中安静听众中的一个。可以知道,他说话是这么成熟且毫无破绽以致有些圆滑。我知道,他才是不希望别人忽略存在的那一个。走到他旁边,我笑着示意他借过一下,然后回到我自己的座位,旁边的小男孩已经不玩陀螺了。此时的大叔跟阿姨谈起了属于他们大人的问题。我只是享受着不被小男孩打扰的清闲时光,时而看看窗外,时而听听他们聊天。这回到我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在他们的谈话中我才知道,小男孩今年两岁半了,他姐姐十四岁。而大叔则是一个商人,一个到外地发现商机的商人。倾听让我知道很多信息,而交换信息让他们相互了解。大叔像是探索市场一样探索这里的人群,其中也包括我,每次他看向我试图和我攀谈的时候我只是笑笑,没有太多情绪,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笑笑。不知道昨晚我作为故事诉说者给他留下了什么印象,我能感受到的是他想尽办法要了解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我都没有过多的回应。

一个历经事故的商人总能用最直接的方法套近乎。说话不久后他开始给小男孩带吃的,阿姨的婉拒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小男孩已经开始霸占属于他的食物。小孩子总是这样,想吃就吃,管你是谁,这时候就连大叔也不能把食物拿回去了。当他想要拿开一些饼干换成水果时,发现并不行,只要一动已经属于小男孩的东西,他就开始了用哭腔抵御,他的中心思想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将要给我的也是我的,所以,那些水果也是他的。

小男孩发现回来很久的我却没有陪他玩陀螺。只能去叫他妈妈帮他玩,他不敢在我面前耍赖皮,但跟他妈妈就不一样了。阿姨勉强发动陀螺转动后,小男孩发现自己的陀螺又输给了黄衣小孩。当陀螺停止转动后,坐我旁边的大叔主动捡起了陀螺要帮他玩。我想着大叔在“玩”的方面应该是我的前辈,还是看看前辈怎么玩吧。原以为给了小男孩这么多吃的,他应该会开始认可自己这个好叔叔,但这次只是大叔自己以为的。只要他拿着小男孩的陀螺玩具,小男孩就开始蓄势要哭,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昨晚他可是已经证明了他哭的功夫可不简单。要是你真敢不放我就真哭了,这是小男孩要证明的。最后,精于交际的大叔不得不放手了。

戏剧性的时刻发生了,当经过与大叔的艰苦对质拿回自己的玩具后,他马上把玩具给了我,没有半点犹豫。我只能笑笑,因为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现在的尴尬。一切的沟通技巧,一切的老道圆滑,在真诚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接过小男孩的玩具,我为刚才自己对他的厌烦态度感到自责。这样真诚直率的小孩让我哭笑不得。大叔满是疑惑的神情看着我,似乎一开始他就把我看做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对手,而我也很纳闷,但却不需要解释,我只是笑笑。

没有了什么话题的大叔开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如他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玩了几次陀螺之后,我想起了这小家伙喜欢吃益达,于是就开始再次给他吃着。然而,即使我把整瓶直接给他,他还是不会去霸占它,只要不是我亲手给他他就坚决不吃,他并不是一个贪吃小鬼,他的自控力让我惊讶。我还是喜欢捏捏他的小脸蛋,摸摸他的头再继续跟他说话。

同行千里,终有一别。小男孩一家人先行到站,火车已经开始减速,播报地名的广播是那么地清晰。阿姨此时已经开始起身收拾行李,小男孩懂事的姐姐也帮着自己妈妈开始准备。我知道要开始跟她们说再见了,但我也跟小男孩从不说谢谢哥哥一样固执,我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们准备的一举一动。阿姨向小男孩说明了准备到家下车的消息。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准备,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没敢看他。小男孩靠着座位间的小桌子,用手伏在桌子上,桌子上有益达。他没望向益达的方向,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当他妈妈再次跟他说要到车门口那里等候下车时,他还是一动不动,这应该算是我们的另一种默契了。火车还在减速,已经很慢了,这个过程好快。

“跟哥哥说再见吧”。

这是阿姨已经准备好行李的信号,两手都是行李的她没有多余的手去拉小男孩,她只能先行走到门口,姐姐跟在后面。她认为小男孩也会跟上的,但是,并没有。就像此时的我也是一动不动一样。我们好像在玩“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此时小男孩的姐姐走过来抱起他,开始慢慢走向门口。在抱起小男孩的瞬间,他就哭了,哭得歇斯底里的,这个“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游戏我赢了,但我多希望输的人是我。停车前的列车是安静的,全车厢的人都在听着小男孩哭,无论他妈妈如何安慰,他就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现在的所有人才真正见识到了小男孩哭的厉害。他姐姐好像是知道他为什么哭,抱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不停地帮她弟弟擦眼泪。这时的阿姨也开始不说话了,车厢里就剩下小男孩大哭的声音,他还是那么执着。坐在靠窗位置的我一直在找一个站起来告别的理由,或许我才是车厢里最固执的人。在列车将要停下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看着被抱在姐姐怀里的小男孩,我径直向他们走了过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发现我走过去的小男孩突然不哭了。来到他的前面,我还是捏捏他的小脸蛋,用手擦了擦他的眼泪。

“不哭,不哭,男子汉是不会轻易哭的”我只能笑着对他这么说。

“他这是舍不得你了……”。他的妈妈接了话题。

安静的车厢好像都在听我们说话。

“我也舍不得你们,再见了,小弟弟”

“阿姨再见”

“快跟哥哥说哥哥再见”,阿姨再次提醒他。

倔强的小男孩还是没跟我说再见,只是说了前面两个字——“哥哥”

之后我把剩下的益达都塞给了他,然后目送他们离开,剩下的,暖暖的都是感动。列车又开始了加速,它把我从那个叫深夜的地方带到白天,接着又来到了这个叫告别的地方,途中经过了感动地带,现在,我只想让它载我回到一个叫家的地方。

坐在后排的大叔还是一脸疑惑,后来他又坐到我旁边,想要与我谈论天南地北,就好像是跟多年劲敌的一次洽谈,他已经把我放在同一水平线去聊天了。我只是回应着简单的话,不再说故事。如果有一天他有机会听到我对这一切的解释,我会这么跟他说:这是一个关于益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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