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遇,“何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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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巧合,大致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撒娇,而他刚好吃这套;而命中注定,则是无论以何种稀奇古怪的方式,绕过多少的弯弯道道,“相遇”这个事儿,任你们谁都躲不掉。



故事,有人帮忙开了个头

“操,妈的,还以为自己是个处呢!摸一下都不成,就她那飞机场,老子稀罕!”。

男人懒散地靠在那辆保养的比镜子还亮的黑色“人”标车上讲着电话,细长的香烟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纠缠。电话里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引起他一阵放荡的笑,露出邪淫的嘴脸。

这是片老旧的小区,住着一色儿的老年人。楼房低矮,楼间距却很宽敞,物业得过且过,一般的车子都能开进来。不像大部分的普通社区,老人们天一黑就打瞌睡,所以这里的晚十点已经很安静。

芝芝恰巧就在这时从楼道里出来。

她拎着一袋垃圾,另一只手把玩着一串钥匙。很快,那串钥匙被她死死握在手里,钥匙扣勒进皮肉。接下来,芝芝做了三件事。

第一,把那袋垃圾底朝天的倒在了汽车发动机盖上。削下的苹果皮,几片烂菜叶子,还有些残余的沙拉酱,很丰富。

第二,在那男人停止讲电话,傻掉后、做出反应之前,用那串勒疼她的钥匙的尖尖,抵在这辆两个小时前让她晕车险些吐出来的车上,绕着它,优雅的转了个圈。

第三,伸手想去掰弯车头前的“人”标,但她高估了自个儿的手劲儿,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弱智男人竖了个中指,扭头上楼。

哦不,是四件。推开窗,天女散花似的扔出那束迄今为止收到的最大的一束玫瑰花。

楼下的男人终于回过神来,开始了一连串流氓似的谩骂和侮辱。芝芝一字一句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做任何回应。不一会,整栋楼的灯都亮了起来,高高低低的碎碎念和男人的声音混在一起,老人们总是很容易醒。芝芝走到窗边,用不大的但足够能让楼下的男人听到声音说:“骂完了滚蛋!让律师来找我!”然后关窗、拉上窗帘。

楼下又持续了好一会才彻底消停,直到汽车发动后彻底安静,芝芝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十二点整。太阳穴的那根筋慢慢平复,喉咙里吊着的一口气一下散开,芝芝觉得自己像个捱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病人一样终于如愿死去,任何疼痛和窒息都无需再忍受。已是初夏,花洒里的水荡起一团团 的蒸汽,可她还是觉得冷。

小池牵线的男人。纨绔、恶趣、轻薄,芝芝气这个私下自诩可以玩弄男人于股掌的闺蜜是越来越不靠谱。以天黑人少不安全为由把车开到楼下,又以被玫瑰扎伤手需要包扎为借口跟上楼,接着就开始动手。芝芝推开,反倒让其以“门都让我进来了还故作矜持什么”反咬一口。“不好意思让您误会了”,她开门逐客,然后就有了刚才发生的那些。

站在镜子前,芝芝打量着对面的这个人,皮肤胜雪但有些干燥,口唇苍白衬地气色不好。腹部和前胸又出现红色的一块一块,那么容易过敏,如她的神经。手心火辣辣的疼,掰“人”型标太用力了吧,或是被玫瑰的刺扎到。芝芝不喜欢玫瑰,那些烈烈红艳只会把她的生命衬托的愈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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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要有属于它的调调

你是我的娃娃

小池的大名“南雁池”,连名到姓充满诗意。高二时,从这个转校生在讲台上这样介绍自己:“我是南雁池,红豆生南国的南,渔舟唱晚、雁阵惊寒地雁,池鱼思故渊的渊,啊,是池…”,引来后排男生的一阵哄笑,她挑了下眉毛做了个鬼脸了之,然后被指派到了芝芝旁边空出的位置。芝芝好开心,这位有点南方口音,神采飞扬的新同桌一定是位才女吧,就冲这好听过自己百倍的名字。芝芝姓乐,原本是个很特别的姓,但和芝芝连起来,总觉得是在形容一窝快活的小耗子。

小池聪颖、活跃,中气十足,她为芝芝摆平了很多事。她帮芝芝踹后排男生伸到凳子下的臭脚,脱下校服系在芝芝腰上遮住她染在裤子上的姨妈血,帮芝芝八百米作弊被老师抓包她想都没想就一个人担了最后被记过。在芝芝心里,小池就是武侠小说里的侠女,她除暴安良行侠仗义无所不能。有次自习课上忽逢班主任巡视,芝芝把睡的正香的她叫醒,她迷迷糊糊的一手拖着下巴一边傻笑着看芝芝,最后来了一句:芝芝,你是我的娃娃。

没错,小池就是像对待最喜欢的娃娃一样爱着、保护着芝芝。高考过后的那年暑假,她们成天关着门密谋着如何在大学期间也能在一起。最终,一个华东一个华中,小池,这只原本北归的雁又向南移,就这样“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地共饮一江水。都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们在操场边的柳树下待了一下午,两个女孩子,一只耳朵听着知了叫,一只耳朵塞着那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满怀憧憬期待着未来。

傍晚,蚊子上来的时候,芝芝扭头:“小池啊,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好?”

小池拔下耳塞,转头顽劣的看着芝芝,用一贯的太妹神情:“小妞,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芝芝嗔怪的推她,“我说正经的呢!”

小池关掉了音乐,挪了挪屁股像无数次在教室里那样,懒懒地歪在芝芝身上,“芝芝你记不记得我第一天来学校穿了件白裙子?”

“记得啊,纯白白的,特别美”,那天的小池像只白鹤,那是所有女孩子都渴望过的一抹洁净。

“我那天,你知道吗,我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整个教室里超过半数人的恶意。而你,我朝你走过去时,你在冲我笑,你在害羞,”小池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模仿当时芝芝的模样。

“讨厌啊你,我哪有,你是女生,我怎么会害羞”,芝芝踢她脚。

“当时凳子上一层灰尘,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坐下去。就在这时,我的新同桌,乐芝芝,你,用纸巾帮我擦,纸巾不够又掏出手帕,鹅黄色的格纹手帕”。芝芝说的时候眼睛看向西边红彤彤的天,像在说着早上发生的事。

“我啊,是不忍你那条白裙子”,被她这么一说,芝芝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芝芝啊,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我们都一样,知道吗…”一只胳膊挎上芝芝的脖子,她闻到小池偷偷喷的她妈妈的香水味。

“小池,你大学会不会交男朋友”,芝芝突然有些讨厌她身上柔柔的味道。

“呦喂,思春了啊小妞!行,我去趟泰国,你可等着我啊!”小池说完跑了,芝芝拎着两人的包气恼着追上去…

——芝芝,他必须先过我的眼。

——芝芝,你是我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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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孩子

很快,芝芝恋爱了。她没有听小池的,先过她的法眼。小池忙着她的社团活动,抽不开身去看她,只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乐芝芝,你听着,你是招惹渣男的体质知道吗,别高估了自个儿的运气。”

“好了,南雁池,收起你变异的吴侬软语调调,我知道该怎么做。”芝芝略有些生气,她知道小池是为她好,但除了友谊,现在的她,更渴望爱情。

之后的联系,总是被芝芝匆匆结束,她听不进小池的说教。那年元旦,小池忙完新年社团的活动,没有提前知会,背上包买了车票去找芝芝。她包里装着芝芝喜欢的生煎,她最近买的新衣服,还有很多社团照片,想到芝芝大口吞咽、试穿她的新衣服、点评照片,一路兴奋。

小池没有敲开芝芝宿舍的门,没有人,她不在,有些失落。正准备打给她,听见房间有人答应了一声,然后门被打开。

眼前的人是芝芝,不,她不是。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红彤彤的眼睛…一股血流冲上小池的脸,这是她白净漂亮的娃娃吗,“芝,芝芝…你怎么了啊!”

芝芝觉得眼睛黑一下想要倒下去,“芝芝!”

芝芝失恋了,并且怀了孕。

小池紧紧搂着这个匐在自己肩上全身抖动着对她忏悔的女孩子,心疼的咬牙切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认错,不怪你啊芝芝,不怪你…”

小池以姐姐的身份以家里有事的名义向学校请了假。在返程的火车上,芝芝的手一直被十指交叉紧紧的扣住,她不知道小池要带她去哪,她只听到她说:别怕,我带你走。

小池的城,医院,人流室。芝芝任由她领着,不哭也不抗拒,她明白,小池帮她做了正确的选择。进去,以一种完全木然的姿态,那一瞬间小池觉得,她认识的的芝芝离开了。

这事儿没完。

芝芝可以,但她南雁池没那么容易放过。送芝芝回去那天,她在火车站溜了一圈又掉头回去。以她混迹的能力,打听到一个人不是难事。她要出了这口气,也要为芝芝接下来的几年铲除妖魔。

本想约出来告诫,但那人事不关己的态度把小池彻底惹恼了。自习室里,一本本书接二连三飞向了那人的脑袋。

“学长,事情可大可小,想顺利毕业的话就别再惹她。”完事儿小池拍拍手,一只脚踏上那人面前的桌子。

那人清楚小池和芝芝的关系,今天第一次见面,从他不敢面对小池的对视开始,小池就知道,他除了是个渣子,还是个怂包。

“你神经病啊”,怂包最常用的句式。

“所以,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可千万别惹一个神经病,我砍人可不算犯法”,说完,小池用力踢了下桌子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又回来。

“学长,你最好像管好你的老二一样管好你的嘴,她不痛快,我就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来吧,握个手,今天认识你,我很愉快!”,小池伸出手,那人彻底被震慑到了,不受控的听话。

一路返回,小池依然放心不下,芝芝不想回来,不想让她走。她想起那天芝芝从人流室被推出来的样子,周身冰冷湿透,毫无血色,包裹在病号服里,像一卷被打湿的卫生纸。她不敢看她的脸,仅仅一眼,就能被轻易的吸进她的悲伤里去。芝芝竟爱上又委身于这样一个货色,好恨。她们过去憧憬过当妈妈的样子,她曾那么笃定自己会百分百的称职。芝芝对生育、血缘这类事有着过分的崇尚,她说那是爱,是暖,是希望,是生命的延续,而那个根植于她的身体又被硬拿去的,将是她永远的痛…

——芝芝,对不起。我也很爱他,但我更爱你

——芝芝,他是你的孩子,但你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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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要遵循自然规律

隔天下午,芝芝下班刚回到家,门外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芝芝,芝芝,是我,开门!”,是小池。芝芝打开门,她鞋也不脱,撇着嘴径直扑上来。

“这是怎么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过来了”,芝芝被这一阵仗搞得有些紧张。

“对不起芝芝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孙子这么不是东西”,小池很生气,眼眶有些红,“我已经让我老公请好了律师,别担心,有我,我在呢”,小池一边狠巴巴的抽噎着一边拍着胸脯。

“你知道了啊”,芝芝拿出拖鞋让她换上,“瞧你,我又没有吃亏”。

“小妞你这次可算出息一次,做得好!若是我,我非把他…”

芝芝歪着头瞧着眼前这个已经是两个孩子妈妈张牙舞爪的小妇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已经站在20的尾巴上,而她一直都是这样时刻陪在她身旁。芝芝是后来从室友的口中得知,当年的小池一战成名了,这个时不时出现在她身边的外校的女孩子,大家越传越神乎,说乐芝芝背景强大,那是她的私人保镖,说她一脚踢断了那人的两根肋骨,甚至传言她就是《宛如昨日》里与“死神”为伴的少女。流言并非都是负作用,这些传闻好像更有趣,没有人再去议论那个大一第一学期就去做人流的女生,接下去的几年,芝芝的校园生活悠然而平静。

期间,芝芝见证了小池的两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爱的彻底,也放的决然。毕业后,她又以过惯了群居生活不适应一个人为借口,硬把芝芝笼络来她的城市。芝芝一直都明白,她只是想让她离开那儿,对过去的一切说拜拜。

就是有小池这样的姑娘,她漂亮骄傲,精力旺盛,从来不乏追求者,爱情、家庭像事业一样展开的顺风顺水。而芝芝,她像是长在小池这朵肆意盛开的的大丽花身边的一簇铃兰,幽幽的低眉颔首。

那次的事情之后,芝芝对于试着接触的男性这一群体有着厌恶、恐惧、蔑视等混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她知道这是一种病态心理,但那道门,里面的她死活打不开,外面的人也闯不进去。

芝芝一直保持着很固定的生活状态。早起早睡,长期健身,煲得一手靓汤,指甲修剪的整齐,定期更新内衣裤,一柜子灰冷色调的衣服,还有散发着消毒液味的床品…用小池的话说,她已经不是简单的佛性了,简直是在修仙。

修仙就修仙吧,结果还修了淋漓不净的大姨妈来。小池催促了很多次要她去看医生,甚至用宫颈癌来威吓她,终于在一次比较严重的出血后,芝芝被小池押解到了妇产科。十年前来过的地方,在这里,她丢失了她迄今为止唯一的孩子。芝芝感觉到自己被小池握着的手在滋滋的冒着冷汗。

“有没有结婚”,医生的例行发问。

“没有”

“有没有性生活使?”

“有”

“同房后有没有出血?”

“没,没有…”

“上次例假是什么…”

“医生,她上次同房是很久以前了。”小池打断了问话,芝芝瞪了她一眼。小池没错,医生面前,该说过的一定要说清楚。

“有多久了?”,医生继续耐心的问。

“十年。”回答的人仍是小池。芝芝坐在凳子上低着头,小池站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医生没有讲多余的话,继续发问。

……

之后是例行的妇检。芝芝张开双腿仰面躺在那张特制的床上,虽然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检查,但羞耻、屈辱冲她疯狂的叫嚣着,直想把她的尊严全部吞没…

几天以后,当所有检查结果都显示正常,医生诊断是单纯的月经不调时,小池长长的舒了口气,芝芝也一下轻松不少。虽然日子平淡无味,但她还是很怕死,渴望着生。

“医生,我朋友生活和饮食一直很规律,怎么会月经不调?”小池嘴快,问了芝芝也很想知道的问题。

医生看了一眼旁边这多嘴的家属,对芝芝说:“是内分泌失调,要遵循自然规律啊姑娘…”

后面一句,再蠢的人也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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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除了案件,我关心你出没出气

芝芝从没料到自己能相亲相到请律师。用小池的话说,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不过芝芝自认这次的事的确是她防卫过当了。

那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律所,从进门开始小池就一直吐槽着不是她心目中的“袁向何”,兴许每个路过青春期的女孩子脑袋里都有一处世外桃源叫“何以笙箫默”。当年的小池对“何以琛”这个名字的狂恋几近疯魔,可她找了几个“以琛”谈恋爱,最后却嫁给了“老袁”。芝芝很服气小池的杀伐果断,遇事能迅速作出反应,她总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每个阶段最想要的。

芝芝瞧着小池身边这个在外面也算叱咤风云的男人,到了老婆跟前却成了唯主子马首是瞻的小太监,并且丝毫不规避外人,世间的确是一物降一物的,但也绝非撒娇卖萌耍赖就能得到,这些年里小池保持着她一贯地冲劲儿和自信,事业家庭一个不落下,她顶起了她的半边天,也成就了她身边的男人。所有“后宫”掌权的家庭自有它存在的道理,而不忘糟糠的“老袁”也的确是可以托付的对象。

虽不像小池那样活脱脱的张扬外生,但芝芝也不是纯粹的内敛型。小池曾戏虐她:“别装了小妞,你的内心从来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平静。你呀,乖乖女的身体里长着一颗和人私奔的心!”小池是最懂她的,芝芝想起两人那些合欢树下你爱谈天我爱笑的日子,那些风和日丽又波澜壮阔的年月,她身体里的另一个她已经沉睡太久了,陈年旧事,也该翻篇了。

“来了来了”,“老袁”冲着门口刚进来的一个人走过去,芝芝和小池也跟着起身。

“介绍一下啊,这位就是何昱珩,何律师。”

“何~律~师~”小池拉长声调重复了一遍,她起初还沉浸在和芝芝的唧唧歪歪里,顿时被这三个字惊的瞪圆了眼睛。

芝芝也颇感惊讶,“何律师”三个字总能轻易的触动曾为少女的内心的柔软。

何昱珩三十上下年岁,身型硕长,脚步稳健,墨染的浓眉下是一双属于智者的眼睛,轻抿的嘴唇显露出为人的严谨。(男主终于登场,为娘好开心~)

“请问哪位是乐小姐?”,想必何昱珩对于小池这样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点头稍作微笑,直接转入正题。

“你们认识?”轮到“老袁”惊讶了。

“认~识~老熟人嘛”,小池哈哈笑着,“我跟你讲啊,我跟芝芝以前…”,两口子开始了讲故事~

“何律师你好,我是乐芝芝。”芝芝礼貌性的伸出右手。

“你好乐小姐”,何昱珩微微附身,“这边请”。

“我已经大致了解,”何昱珩看了下手里的律师函,“对方是以故意毁坏公私财物起诉你,我需要再次向你本人了解具体情形以采取相应辩护措施”。

“那天他送我回来,…”,芝芝犹豫着要从哪些细节叙述。

“几点?”

“晚上十点钟左右。”

“我看到他是以手被玫瑰花刺扎伤而要求跟你上楼,他到底有没有被扎伤?”

“没有!他没有。”芝芝皱了下眉毛。

“乐小姐,你认为他哪些行为触犯到了你?”何昱珩略显严肃。

“他,他…”芝芝如实回答了在那晚那人让她深感厌恶的举动。

“乐小姐,你,是用什么刮了他的车?”何昱珩中间停顿了一下,嘴角显露出一丝弧度。

“是车钥匙…他的车钥匙。”芝芝对于自己过激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

“你用他落在你家里的车钥匙,围绕着他的车刮了一圈,乐小姐,是这样吗?”何昱珩低了头眉头紧锁,但芝芝明明看到他是在强忍着笑。

“是…”

“好,我知道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会尽力让乐小姐你的损失降低到最小。”何昱珩合上了文件夹。

“谢谢”,芝芝站起来,转身要走。

“乐小姐,”何昱珩叫住了她。

“嗯?何律师还有什么事?”芝芝觉得这个何律师有点奇怪。

“乐小姐,请允许我问一句和本案无关的话”,何昱珩站起身,脸上的表情和刚才问话时比起来,愉悦且轻松。“你,现在出气了吗?”

芝芝万没想到刚才还严肃有余的何律师会对她出没出气感兴趣,她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有些“何以琛”的影子,而抛却他的律师身份,在这简短的一问一答中,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男性魅力,让芝芝感觉像是读书时面对暗恋的男生,浑身不自在。

“出了。”,芝芝咬了咬嘴唇,“但我后悔没有把钥匙扔进花池。”说完,她像小姑娘向男神递上情书时一样,扭头就跑。高跟鞋发出一连串噔噔蹬的响声,临到门口,“啊”的一声,崴了一脚。

何昱珩还没来及问她有没有事,门被“砰”的关上,紧接着又是一阵“噔噔噔”。

何昱珩的嘴角终于放肆的扬起,他半躺在椅子上转向身后的落地窗,一场春日里柔润的小雨,压制住了多日的霾。

何律师的效率

案件的进展比芝芝她们想象中的顺利,何昱珩以性骚扰为由让芝芝由被告转为原告,并且搜集出对方那部车涉及的经济犯罪领域的证据,加上对方和“老袁”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到最后,对方不但答应撤诉,还向芝芝当面道歉。一个由相亲引发的民事纠纷以庭下和解而终结。

经过这么一回事,小池夫妻俩对何昱珩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吵闹着说什么都要张罗一桩饭局好好宴请何律师。席间更是要高薪酬聘请何昱珩做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那阵势像是没有他,他们的公司就运营不下去的耍赖德性。芝芝被逗的咯咯直笑,难得主动的和何昱珩碰了个杯。小池机灵,立马看出了端倪,正琢磨着怎样才能不被看上去像个八婆又能套出这位何律师的个人情况,何昱珩的手机响了。等他离席回来,只说了家里有急事深感抱歉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芝芝一阵失落。不过,让她惊讶的是,她的情绪,又重新可以因男人而起伏。小池伸手拉拉芝芝的袖子,挤眉弄眼:“交给我。”芝芝没有拒绝。

仅隔了一天,芝芝家的门又被“哐哐哐”的敲响。从不按门铃的,闭着眼睛都猜得到是谁。一进门,小池端起桌上的杯子先咕咕的喝了个底朝天,芝芝拍着她的背:“你慢点!”

“不行,他有儿子。”小池的话不容置疑。

“噢这样…”芝芝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这是她料到的其中一个情形。本来嘛,能让她这样的深水古潭都水波微澜的,怎么会被外面的叮咚泉水放过。

“他老婆死了,有几年了。”小池又是很突兀的一句。

“啊?!”,这是芝芝没有料到的,好像这样的戏份和何昱珩很不搭调。

“芝芝啊,我不要你给人家去做填房,你更不能去给人当后妈!”本来是很伤感的一件事,被她这么一说,芝芝有些哭笑不得。

之后小池又嘱咐了几句,让芝芝断了这个念头,并答应以后介绍更好的给她绝不再是上次那等货色,然后像她来时一样风风火火的走掉了。

芝芝环着一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皱着眉毛陷入沉思。那天何昱珩接了电话说家里有急事,他妻子不在了,那一定就是孩子的事了。一个百忙的律师,独自抚养着一个孩子,吃喝拉撒睡且都不说,孩子生病是最最棘手的。芝芝想到那个和自己有过短暂交集的并未成形的小生命,或许他已经重新投胎,重新选择了真心疼爱他的爸爸妈妈…或许,是像何昱珩那样的…

芝芝决定单独约他出来见一面。

没想到何昱珩会一口答应,并直接建议了地点,像是早有准备或亦有此意。芝芝从满衣柜的灰黑色里翻出一件鹅黄色的衬衫领中裙,那是她从前最喜欢的颜色,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要去见一个人而翻箱倒柜了。

何昱珩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西装革履,一件白T恤外随意搭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芝芝看着他,想起了中学时最喜欢的男老师。

一整晚,而立之年,爱情的萌芽不再局限于一见倾心的外表和共同的兴趣爱好,它可以是性情赋予的两颊柔善的线条,可以是生活雕刻的坚毅的额角,可以是经历拂过的嫣然的浅笑,可以是岁月沉淀的温厚的味道。两个人各自的三十年,有太多的字句要组合,太多的心情要交换。草草杯盘处,昏昏灯火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对影成伴,相依为侣。

总之,在这一晚,巫婆的烧瓶里两种不同的的液体起了微妙的化学反应,一种表面暂缓的平静和内部即将迸发的汹涌。

第三次见面时,没有酒精的催化,也未经过刻意推演,一切自然而然的升华。他肩上少时留下的疤,她腋下生来就有的痣,她在他侧脸的低吟浅唱,他在她耳边的呢喃软语,他环抱的小心用力,她挣扎的欲迎还拒…

芝芝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小野兽爆发了,它饥辘又跋扈,乖张而放肆。何昱珩向她投下一枚火种,她想燃烧整座森林,青春期都不曾显山露水的执拗和反叛,以它们的最大功率倾泻输出,芝芝身上,正在演绎着势不可挡的“飞轮效应”。

我们都是“买一送一”的赢家

芝芝并没有马上告诉小池。那个从少女时代就把她当作娃娃的姑娘是她潜在的“家长”,而她现在正尽情的享受着瞒着全世界偷偷恋爱的愉悦。

期间接触,芝芝发现何昱珩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给她的那种认真、专业又正义凛然的样子,他有时…

有次,芝芝正拿着那本快被翻烂了的《何以笙箫默》重温,何昱珩瞄了一眼,刚好看到“如果三年后你注定要成为我女朋友,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权利呢”那页。

“这小子是个高手,别看了”,说着一把合上丢在一边。

“何律师,你怎么这样啊!”芝芝严肃抗议。

“那,何律师应该怎么样?”何昱珩饶有兴趣地凑过来。

“冷静,理智,客观啊!”芝芝用下巴指了指那本书。

“好,给你看看我的冷静理智和客观。”,何昱珩趁芝芝没注意猛的将她抱起来。

“啊…”

估计又要惊扰到旁边的老邻居了……

两个月过去了,芝芝的大姨妈没有再赖着不走,而是没有再来。她强迫自己没有往另一方面想,嘀咕着应该是调经的药物用过头了。可当明显的两道杠赫然出现时,她的心脏猛烈地跳起来!

芝芝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彻底冷静下来。何昱珩未曾与她谈及过两人以后的发展方向,芝芝不确定他会如何看待这个孩子,毕竟他与亡妻已育有一子。但,如今已不是十年前,她乐芝芝不再是那个没有为人母的能力和勇气的女孩子,这个又一次选择了她定植在她腹中的小生命,让她欣喜甚至感激,无论未来何来,无论风雨几许,她一定会好好做个母亲,为了她的孩子尽全力。

芝芝拿起电话,正要拨通那个号码,屏幕亮起显示出“何昱珩”三个字,她动了动拇指,坚定地划向接听。

“喂,芝芝,在家吗,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何昱珩声音淡淡的,中间缓缓的停顿。

“我在家,好的”。很简洁的回话,重要的事还是当面说吧!芝芝长长地吸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腹:“请相信妈妈”。

地点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约会的那家小馆,推门进去,看向常坐的位置。一瞬间,芝芝的脚步减缓,脸上的肌肉弹跳了两下,右手握紧了背包的链条。

正在专注地翻着一叠文件的何昱珩身边,芝芝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她看向孩子的同时,小男孩也正巧看见了她。

“爸爸”,小男孩扯住何昱珩的衣角,眼睛并没有从芝芝的方向移开。

“嗯,饿了吗,再等一下”,何昱珩没有抬头,忙着在文件上勾勾画画。

“爸爸,阿姨…”这一声“阿姨”声音小小的,后面的尾声几乎没了,但芝芝还是听到了,她顾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快步走向前。

何昱珩终于抬起头来,看见芝芝忙收起了文件,待她坐下,“芝芝,这是音音;音音,叫阿姨”。

“音音你好”,第一次见面,芝芝不知该对一个孩子说些什么,讪讪的有些尴尬。

“阿姨好~”这句比刚才那声阿姨声音略大,奶声奶气的拉着秧儿,红红的小嘴露出两排细小的牙齿。

虽然之前已从何昱珩那里了解到一部分,但今天一见,这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小男孩,芝芝想。他穿着印有XX幼儿园标志的小翻领白衬衫,干净的短头发,酷似何昱珩的眉眼,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左摇右摆,他坐在那里很安静,一边自己吃着饭,一边抬起头看看芝芝,接着又很快的低下。

芝芝下意识轻抚肚子,她的孩子和对面的这个小男孩有着一半相同的血缘,这是不争的的客观存在,芝芝觉得自己一定是母爱泛滥,她突然很想投入这条相连的血脉所搭建的恒定关系,很贪心地,想把这个小男孩拥在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这顿饭吃的很温馨,芝芝很享受这种除了两个成年人之外还有个小朋友参与的聊天氛围。待到音音困了缩在何昱珩怀里睡着,芝芝看着对面这个没来及换下西装抱着熟睡的孩子的男人,莫名的感动,她也越发想要一个答案。

“芝芝,我们…”,芝芝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被何昱珩抢了先。

“嗯?”芝芝看他有些迟疑,想先听听他要讲什么。

“芝芝,我们现在…我们两个现在的状况是不合法的。”何昱珩犹豫再三终于讲完了一句话。

“……”芝芝皱起了眉头,胸口一阵沉闷很想干呕。

“芝芝,你还年轻,我…”

“不用说了,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芝芝打断,继续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望了一眼音音,起身要走。

“芝芝!乐芝芝,请问你是否愿意跟何昱珩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建立的长期的契约关系…”何昱珩扯住了芝芝的外衣,语速飞快。

芝芝一下没反应过来,挣扎了两下后忽然停下,“什…什么意思?”

何昱珩抱着音音不敢大动,示意她先坐下,然后拿出吃饭前看的那叠文件。

“这是我的个人资产清单,还有房产证明。还有音音…我的全部都在这了,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何昱珩把文件夹推向芝芝,习惯性的抿嘴,“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些更不看重,你很漂亮,而且还很年轻…”

“……”,芝芝感觉自己鼻梁一侧的一根血管强烈收缩、跳动,两条溪流通过鼻咽流进喉咙。

“音音的妈妈…”何昱珩陷入回忆深深的哀伤里。那是一段极美好的校园恋情,顺理成章的走进婚姻,又因为一场医疗意外而永久结束,“音”,是取自音音妈妈名字里的一个字。

“音音…音音很乖,我们一起,好好爱你…”

说到最后,何昱珩眼睛里的祈求变成迫切的渴望。

“昱珩,音音要当哥哥了…”芝芝笑着,终是忍不住,泪眼磅礴…

“芝芝,我,我…”何昱珩的眼睛闪烁着,他是想说他太高兴了吗,芝芝看到了一个猛灌了一杯水又都从眼眶里流出来的男人。

芝芝捧住他的脸:“何律师,你今晚的表现去帮人打官司是要输的呀何律师…”

输了吗,还是都赢了?…

那一晚,接近凌晨的夜深,一个男人一手抱着一个小孩,一手牵着一个怀孕的女人,走向家的方向。

又遇,“何律师”_第6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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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芝芝告知小池她即将和何昱珩结婚的时候,小池脱口而出:“什么!?乐芝芝!你真要给人做…”她想说“填房”、“后妈”,看了一眼旁边的另一位当事人硬是又憋了回去,“好了我知道了,我的娃娃要嫁人,我要准备嫁妆了嘛!”

“小池,我要做妈妈了…恭喜我吧!”芝芝揽过她的肩。

“我知道啦,何律师家,你忘了吗,我早打探的一清二楚的啦!”,小池冲着何昱珩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是说,我不止有音音,这里还有一个”,芝芝一副中了双重大奖的表情,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乐芝芝!你可以啊!瞧吧!我就说你小妞从来都是表面上的人畜无害!”小池兴奋的凑到芝芝肚子上去听动静,“小家伙,你小姥我来了!”

“何律师做事果然高效率啊!佩服佩服”,“老袁”瞧着这姐俩,在一旁乐呵。

何昱珩双手交叉,挑起眉毛重重的点头:“嗯,也要讲究方法。”

空气停顿了一秒,然后在小池的尖叫,“老袁”的大笑,以及芝芝的娇嗔责怪声中,热闹翻腾。

婚礼很圆满。有小池这个仙婆的策划,现场气氛热闹非凡,最后喝大了的她吵闹着非要再结一次,被“老袁”连哄带骗的拖走了~

婚后的芝芝一直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或许在从前的那些老邻居眼里,这个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人要的大龄剩女,最后是没辙了才将就着嫁给了带着孩子的男人。如果这都要算做将就,那她乐芝芝很乐意这样“将就”着过一辈子。

生小女儿时,因为产后宫缩乏力,芝芝一度出现了失血性休克。几年前经历过一次类似的意外承受了丧妻之痛的何昱珩,在手术室外漫长的等待中几乎要发疯,芝芝醒来时,看到的是蓬头垢面下一双血红的眼睛。后来,小池是这样描述当时的何昱珩:我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何律师,他靠着墙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在颤抖,我老公想拉他站起来,发现他的嘴唇都被咬破了,往外渗着血……

月子里,何昱珩推掉了一切工作,大事小事亲力亲为。芝芝从没想到他除了是律所里人气最旺的律师,生活上还有超高的自主学习能力,几乎“十项全能”。之后的日子,芝芝感觉自己每天都被无微不至的关怀着。“好好爱你”,何昱珩一直在兑现着他在那晚和盘托出时的承诺。

起初,芝芝为了堵众人的口,很用心的对音音好,但慢慢的她发现,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音音成为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小妹妹。每天,音音像长在芝芝身后的小尾巴一样的跟着,“阿姨”,“妹妹”的喊个不停。芝芝有时候要忙些自己的事情,她会很放心的把摇篮里的女儿交给音音:“阿姨忙一会,音音帮忙看一下妹妹噢”,每当这时,音音总是像领到任务而无比兴奋的小士兵。

接到幼儿园老师电话的那天,芝芝正上网学习针织视频教程,想为音音织一件小毛衫作为生日礼物。带着女儿急匆匆的赶到幼儿园,老师给她看了一段视频。视频上,音音手持一副芝芝看不大明白的画介绍着:我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我妈妈会读诗,我妈妈会画画,我妈妈会吹口琴,我妈妈会叫我起床,还会做饭,会照顾我妹妹…

芝芝还没有看完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当着老师的面哭起来,她瞬间明白了老师叫她来此的深意。如果说前面几句还是她作为个人兴趣被音音夸赞,那后面的作为一个母亲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竟也被音音拿来赞美和炫耀。这个从小没有妈妈却对世界心怀感恩的孩子,是这场本就接近完美的婚姻里无以复加的最好的奖励。

待到放学,芝芝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身影,“音音,音音这里。”芝芝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挥着手臂。

“阿姨!”音音的眼神一下亮起,兴奋的冲着芝芝这边奔过来。

“慢点…”

“阿姨,你来接我!妹妹也来接我!”音音高兴坏了,摸着妹妹的小脚丫一个劲儿的欢跳。

芝芝没有立即带着两个孩子回家,而是去了玩具店。走了一圈音音拿拿放放却不开口要。

“音音,老师说你表现很好,要给奖励,选你喜欢的,阿姨买给你”,芝芝试着以老师的名义。

“真的吗阿姨,妹妹也很乖呢”,音音指着婴儿车里睡的香甜的小肉球。

“……,妹妹还小不会玩,今天只给你买”,芝芝总是很轻易就被这个孩子的言行感动到。

回家路上,芝芝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音音,你愿意叫我妈妈吗?”问完又惭愧的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是在用玩具和孩子交换亲情。

音音停下摆弄玩具,扬起小脸,怯生生地问:“阿姨,我可以吗?”

顷刻间,芝芝反复潮涨潮落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决堤。原来,不是音音不肯叫,而是在这个幼小的孩子心里,叫妈妈也要经过所谓的,“允许”……

“阿姨…”,音音被吓坏了,以为自己犯了错。

芝芝擦了擦眼睛,微笑着,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棉花糖似的孩子:“音音,我是妈妈。以后你可以向妈妈要玩具,可以和妹妹挣零食…”。其实,芝芝还想说,音音啊,你可以疯玩弄脏衣服,可以被老师批评,可以被叫家长,可以早恋让我焦头烂额,可以不优秀…总之,你可以不那么懂事…

晚上,躺在床上,芝芝向何昱珩说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何太太,现在还会觉得小说更好看吗?”,何昱珩未予评价,侧了侧身,把旁边低声抽泣的妻子搂在怀里。

黑暗中,芝芝仰头看向那双眼睛,“不会了,何律师,我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又遇,“何律师”_第7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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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就”着过下去吧!

网络上曾有人说:亿年修得何以琛。那她乐芝芝应该是修行了几十上百个亿年,才换得这辈子吧。

而那本《何以笙箫默》或许要被永远的丢在角落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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