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遗忘的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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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四个鬼影从镇上木材厂的墙头跳出来，他们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跑了，很快消失在黑幕里。

       早上，一个撕心裂肺的，又带着恐惧的声音从木材厂发出来，这人一路跑一路喊，“杀人了，杀人了。”上气不接下气，跌倒在厂长办公室门口，厂长扶起这个满身是土的男人，才发现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跟他叫男人，其实他才刚满十八周岁。他结结巴巴的说出了实情。厂长也是一惊，不过他马上镇静下来了，他先拨通了派出所电话，随后赶到了出事的房间。一早来上班的工人乱做了一团，各种猜忌。厂长叫来了几个人守住了现场，不放任何人进去，一拨人被派去通知死者的家属，派出所的人也很快赶到了。

       杀人的那个房间的保险柜有被搬动的痕迹，保险柜有尘土的一面留下了几个手印，死者是会计凌军。他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警察判断他是让被子捂死的，眼睛死死的蹬着，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毁在了歹徒手里。除了那几个指纹别无其他发现。

      一阵哀嚎响彻了整个工厂，是凌军的父母赶来了，老两口哆嗦着揭开蒙着儿子的白布，抚摸着凌军那张冰凉的脸，老泪纵横。站在一旁的人无不掉泪。

       凌军的尸体停在了工厂的废弃小屋里，尸体周围放上了冰块。镇上医院没有停尸房，派出所也没条件冷冻尸体。只能用这个简单的方法。

       凌军的父母守着儿子的遗体不愿离去，几次哭昏过去，醒来接着哭。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老来得子，家里虽说清贫，也是拿宝贝来养着。

        凌军高中毕业之后，在木材厂做了会计，小伙子一表人才，勤劳肯干，做事踏实。跟上上下下的领导工人处的关系都不错。就连厂长都有心思要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没人会预料到出这么一档子事。

       出事的那天晚上不该凌军值班的，是办公室主任小林的班，小林临时被派去出差，凌军才顶了班。睡觉的那个卧室和办公室是里外间，里面放着保险柜，柜里没钱，只是一些和客户来往的票据。凌军却因此搭上了一条命。

       接下来的几天，派出所联合村委会高音喇叭招呼全村的男人去采集指纹，村长通知在外地打工的男人也必须回家协助调查按手印。这可急坏了朴实的双子媳妇，他男人远在外省，要是回不来，还不成了嫌疑犯？她去找村长说情，没好气的村长吓唬双子媳妇:“你男人要是不回来，他就是杀人犯。”受了委屈的女人，含着眼泪去了邮局给他男人拍了封电报。内容只有四个字，爹死，速回。

       多少个小时过去，凌军的父母就煎熬了多长时间，他们的世界塌了。两个老人越发憔悴，老实巴交的农民一点辄也没有。只有等待。厂长有些坐不住了，这些天他顶的压力可想而知。工厂被迫停工造成的损失不说，银行可不管你出事不出事，每月的贷款是要按时还的，厂长深陷的大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里的香烟就没停过。

       出差回来的小林，在路上就听说了这事，他跌跌撞撞的跑到工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抓住凌军父母的手一个劲的道歉:“这个班儿应该是我值啊！凌军兄弟不应该死啊！”这些话又牵动了老人的神经，陪着小林哭起来。

      天气转暖，尸体有些发臭。这件人命案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厂里的王三麻子找到厂长，他神秘的说:“我听说凌军是蹬着眼的啊，老年间有人说，死人的眼珠上会有坏人的头像。不妨查查这个。”厂长有气无力的指着门口意示王三麻子出去。三麻子灰溜溜的走了。

       案件毫无进展，指纹的比对工作也进展完毕，没有结果。一脸愧疚的厂长跟凌军父母商量:“老哥，老嫂子，我对不起你们。先把军埋了吧。”想哭都没眼泪的凌军父母答应了，他们得到了一笔安抚金。出殡的那天下着小雨，整个村子的人都赶来送葬，坑已经挖好了，就在废弃的砖瓦厂附近，农村人有风俗，未成婚的年轻人死去不能入祖坟。棺材放进了坑里，正要往上面盖土的时候，小林窜出来趴在了棺材上，他抚摸着棺材盖，抽泣的说:“你托个梦给我，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你……以后你的父母就是我的亲爹亲妈……”雨水泪水混在一起……从此阴阳两隔。

       一年，二年，案子没破。五年，案子还是没破。凌军父母带着遗憾先后去了。十年二十年，没人在提这件杀人案，知道的人去了，活着的人忘了。小林一家搬走了。

       乱葬岗上的那座被人遗忘的坟丘要被岁月踏平了，那个孤独的鬼魂还在等待犯罪分子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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