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前刘明浩手机响了,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办公区里显得尤为突兀。扫眼号码愣怔倆秒,这是他曾经打了无数次的号码。消声三年又显示在他的手机里。
接通了电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过多的寒暄,约定以前他们常去的“一吻定情”冰点屋见面。挂断电话刘明浩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他负气地想三年前她弃他而去,如今回头又来找他,一定是听说了他现在已是一家大型公司部门经理,薪水丰厚,又凭一己之力购了房和车。
下班后,回到家里刻意打扮一番,他要看她后悔的样子。
她叫陈媛,初中时和刘明浩在一个学校同届不同班,同寄宿在老师家里。男生住南屋,女生住北屋,中间隔不到五十平的院子。平时舍主管的严,不许男女生乱串。
舍主为了多挣钱,经常买廉价的大米, 没有饭香口感也差。灰色的米饭端上来,很多同学提鼻子一闻一皱眉头撂下碗筷去外面马路摊吃。
一天,去外面吃饭的学生还没有回来,宿舍的几个学生睡觉的睡觉,洗漱的洗漱。忽然“咣”地一声巨响,宿舍所有人吓得浑身一抖,瞪大双眼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谁摔得门!”男老师在咆哮。
“我!”女孩的声音,像“钻天猴”冲到夜空的最后一声响。
“干嘛摔门!”男老师比女生高好几分贝。
“对你们不满!”声音更高。靠!哪个女孩这么大胆,尽然对老师直言不讳,所有男生好奇心被调动冲到北屋窗外探头张望。
“每天给我们吃廉价的大米也就算了,居然吃出耗子屎来,恶心人不。”说话的女孩大约一米五八左右,瓜子脸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男老师,有种时刻冲过去将他剮成萝卜丝的气势。
“这次买的大米不好。”
“你怎么总赶上大米不好呀?拜托——我们他妈的没白吃你家的东西,去掉假期我们每人每天交七十三元的伙食费。”听到她的话所有同学脑瓜都炸了,太猛了吧!敢骂老师?
“你跟谁他妈的?”男老师怒目圆睁俯视比她矮一头的女生,双拳紧握仿佛下一秒能把她撇房顶上去。
“跟你呀,尊重是相互的,你把我们当畜牲一样养我怎么尊重你!”
“门摔坏了你给赔”男老师伸长的脖子缩回一截,声音低了倆分贝。姜还是老的辣,所有学生替陈媛肉疼。
“好啊,多少钱?”陈媛坦然,似乎在说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大半夜的你一个男老师跑到女生宿舍嗷嗷叫唤,我吓坏了要求住院!”男老师像被夹了尾巴一样转身走了。女主人急忙走过来满脸堆笑以喝多酒为由为男老师开罪,并表示以后让做饭阿姨注意,一定要买好米。
果然凑效,宿舍的伙食好起来。破天荒的周一、周三、周五定为饺子日。第一次吃饺子时所有住宿生欢呼起来,真想把那个瘦小的女生抛起来,刘明浩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一时刘明浩和陈媛同班,看着陈媛学习,他也学习,她玩他跑她眼皮底下玩,还不时的用眼睛瞄她,搞点自己都不明白的傻逼动作,以为够炫够酷。高考报志愿时刘明浩先打探陈媛是哪个学校,然后也报了那个学校。
进到大学,刘明浩注视陈媛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有异性与陈媛接触,所有脑细胞积极运作起来,想方设法进行干扰。
一次学生部主席约陈媛去外面吃麦当劳。被刘明浩知道了,第二天便找茬把学生会主席揍了,被学校记过处分。
陈媛去外面逛街,突然下雨刘明浩总是贴心地送去雨伞。毕业后陈媛去了上海一家淘宝店做客服,刘明浩去了上海一家外企。
三
十月十四日是陈媛的生日,刘明浩早早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仔细收拾一番,给陈媛打电话说自己病了求她帮着买药送过来。
不到半个小时陈媛来了,推开门后被满屋闪烁的星星惊呆了,随后屋子中间亮起一点点烛光,随着烛光慢慢变亮,一朵莲花徐徐升起渐渐打开,呈现出生日蛋糕,音乐响起,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我为你设计的,喜欢吗?”陈媛感动地一下子抱住他,他的心“腾”地跳到了嗓子眼,顺势搂住她,得寸进尺低头噙她的唇被她推开了,刘明浩不好意思地骚骚头。
那一晚他们都喝了很多的酒。
清晨醒来,地上的酒瓶横七竖八,桌上是残羹剩饭,陈媛躺在身边。清雅的淡眉,高俏的鼻子,眼睛微闭,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弯翘。刘明浩近距离仔细看着这张他熟悉不能在熟悉的脸,像猫盯着碗里的鱼,不自觉地流出了哈喇子。凑上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她身子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他放大的脸,对上他炙热的目光,脸上泛起红晕愈发娇羞可爱。下腹紧绷热血直冲天灵盖捉住她的唇,她没有躲闪回应着他,本能的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面,然后一路下滑,他不断索取,渴望更多。呼吸越来越急促,衣服裤子纷纷落在床下,他笨拙地进入她生涩的身体。
那一天他们谁也没有上班。
年底时刘明浩开始与家人筹划他们的婚事,幻想着和陈媛婚后幸福的日子。
临近结婚的前十天,陈媛像失踪了一样打电话关机,去单位找得到的答案是她好几天没去上班了。去她父母家看,她家房子被别人借住,邻居告诉陈媛一家去了美国。刘明浩知道陈媛的姑姑嫁给了一个美国佬,婚礼被迫取消。
友人提醒说陈媛去那边一定是学她姑姑嫁给一个老外。刘明浩心里恨,无论怎样相恋一场好歹跟他说一声,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把他当猴耍。他由气变成失望再到漠然。不在相信爱情,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觉得男人和女人组合在一起无非是金钱、利益、还有性,对身边的青年男女海誓山盟嗤之以鼻。
四
咖啡屋里,他看着她,依然清纯,靓丽果敢,只是眼里多了分忧愁和憔悴。看着她刘明浩心底某处乐开了花。
她看着他眼里噙满了泪水,“浩,你还好吧?”刘明浩眉毛微挑,嘴角向下弯曲。要对他饰演苦情剧吗?拜她所赐以前傻白甜的刘明浩死了。他故意抬腕看了一眼劳力士。
“你还有事?”
“没,你说”一脸漠然。
陈媛说前几年突然消失是因为有一次在上班路上突然晕倒,被好心人送到医院,经过检查确诊脑瘤,已有蛋黄那么大,建议做开颅手术,但国内还没有这方面技术。陈媛父母得知后爱女心切急忙跟在美国的妹妹联系。妹妹急忙拖国内的关系给陈媛办护照。医生说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尤其脑颅手术,陈媛 觉得自己也许从此在也回不来了,为了给心爱的人一个美好的回忆,也为了不让她的爱人因为她的死去而痛苦,她选择了逃避,不辞而别。在呼市的表姐家呆了半年,待护照下来,和母亲飞往美国。经过倆年多的治疗和术后康复,陈媛恢复正常。
当她看到医生开的健康证明,立刻买机票飞回上海。
听到陈媛的解释,刘明浩像看一部不疼不痒的泡沫电视剧一样未流露任何表情。
“我结婚了!”愣怔一秒,陈媛哭成了泪人。
天黑了,华灯初上,刘明浩看了一眼已停止哭泣的陈媛,站起来,很酷毙地穿上西装外套。
“你要走吗?”陈媛一脸茫然,从身后抱住了他,“在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他苦笑了一下,推开她的手高昂起头:“她说保姆有事回家,今晚八点的火车,叫我早点回去陪儿子,你,你保重。”她绝望地松开了手,泪水倾泻下来。
“嗨!刘总你怎么也在这?”销售部的一名小职员看到刘明浩脸惊讶成一个O字,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陈媛更是惊讶,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他盯着陈媛亦步亦趋追上刘明浩神秘兮兮地问“刘总,你认识那个女的?”
刘明浩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
“哎,刘总,这个女的你千万不要得罪,您不是一直想与那个世界瞩目的荣达企业合作吗?这个女的目前是荣达总裁的贴身助理……”
“你说什么?”刘明浩停下脚步看着他的属下满脸质疑。
“怎么刘总您不知道?这个女的曾患过脑瘤,在美国住院期间学了六国语言,又完成了企业管理等课程,进荣达不到三个月便被提拔总裁助理,对荣达的一些事她个人有决策权……”
刘明浩转身跑回冰点屋,已不见陈媛的踪影,再跑出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慢慢驶近公路融入车流。
刘明浩整个身体似被抽空,已无颜追寻那抹身影。惭愧自己的自命不凡,没有给真爱一份包容和肯定,最后与真爱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