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年中秋,没有见到那个人,会怎么样呢?」
这个疑问,同时出现在品怡、绍轩和阿西心底。
那一年,品怡和阿西都是师大的学生,他们计划毕业后,一起到澳洲working holiday一年,存点钱,顺便认识这个世界。
旅费就用两人大学时间打工的钱,阿西还计划要买辆车。
他听许多去过澳洲打工渡假的人都这么说:到当地先买辆便宜的二手车,因为澳洲地广人稀,有车行走才方便。万一一个地方找不到工作,或是工作的不愉快,立马开车走人。
品怡对规划未来没有太多想法,这些事情每每让她觉得累。
这也是她喜欢阿西的原因,跟其他同学比起来,阿西显得很务实。并且阿西的务实不是小气,只要规划得当,他敢花大钱。
大四中秋节,品怡和阿西打算先跟同学烤肉,烤完之后跟大家一起骑车上猫空喝茶,看月亮。
中秋节前一天,某堂课的老师请了一位毕业学长回来分享。
这位学长个头挺高,笑容中带着腼腆,穿着一件略为宽大的西装,给人一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可这位学长上了讲台,打开准备好的ppt,整间教室的光就像全打在他身上,耀眼夺目。
这位学长就是绍轩。
绍轩和一般大学生毕业不同,还没毕业就开始创业,和几个朋友一起开发饮料外卖的app,通过特殊的团购模式,帮助学生、上班足用比较低的折扣买到饮料。
后来绍轩创业失败,但他不屈不挠的继续创业,连续失败了三次,身边的亲朋好友没人敢借钱给他,自己也欠了一屁股债。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一间做企业咨询的公司找上他,公司的总经理曾经听过绍轩公开募资的演讲,但他当时没有投,他料想会失败。
这位总经理没料想到的是,绍轩没有放弃,一次次失败,又重新站起来。这让他感觉绍轩是个可造之材,把他当储备干部栽培。
有趣的是,绍轩自己创业,总是输在看不清自己的盲点。
但绍轩看别人的案子,却总是能看见问题所在,给出有利的建议。
不到半年,绍轩就成了公司特别受欢迎的企业讲师。
又经过两年奋斗,绍轩已经是公司的主管,以及公司对外的活招牌。
这天,绍轩应老师的邀请回到系上讲课,他感觉特别放松。
看着人来人往的学弟妹,他并不羡慕学生生活,但他还是忍不住被校园弥漫的青春气息吸引。
走进教室,绍轩就看见一位专心准备活动设备的女孩,这是他和品怡的第一次相见。
阿西刚下课,从校园的另一边快步跑过来,可是中间他碰到老师,硬是抓着阿西,问他最近同学缺课率高的原因。
等阿西走进教室,他看见自己的女朋友,整个人就像被下蛊一样,凝视着台上的绍轩。
后来也说不清到底是绍轩先追求品怡,还是品怡先对绍轩投以好感。
他们几乎是一见钟情,而且以很大的能量吸引彼此靠近。
绍轩当时已经有交往三年,论及婚嫁的女朋友,要是没有碰到品怡,他们可能会结婚,生两个孩子,养一条狗,开自己的顾问公司。
这一切当然都没发生,绍轩在演讲之后,和品怡见了面,从学长对学妹的人生规划,变成经常性的见面,以及电话聊天。
品怡跟阿西提分手当天,绍轩也跟女友提分手。
这件事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品怡跟绍轩是认真的,因为他们身边的伴侣,在外人眼里都完美无缺。
品怡毕业后,没有去澳洲,她搬进绍轩家,两人养了一条米格鲁。
阿西一个人去了澳洲,在牧场、屠宰场、芒果园、草莓园……干了九样工作,还拿到潜水执照。
阿西细皮嫩肉的离开台湾,返家的时活像刚受完海军陆战队的训练。
凭借在澳洲打工存的钱,阿西开了一间开到下午两点的早餐店,早上卖早餐给上班、上学的民众,跟着给一些缓缓起床的人吃早午餐。
每天拉下早餐店铁门,阿西会睡个午觉,然后去朋友开的单车酒吧帮忙。
这间店一直给阿西一种不搭调的感受,骑单车的人通常都很注重健康,不怎么喝酒才对。可是好像喜欢挂满单车氛围的人还不少,酒吧的生意很好,让阿西赚了外快,还结交了几位朋友。
一个晚上,阿西见到绍轩和品怡,他们跟几位朋友来到酒吧,坐在靠窗的大桌子。
他们都没有发现阿西的存在,毕竟阿西外型有不小的改变,同时他们忙着聊天,并没有注意到吧台的人。
阿西也没有要过去打招呼的意思,他早就从失恋中走出来了。
当年,阿西看见绍轩的时候,他内心有点兴奋。
绍轩就像他对未来的想象,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一身西装笔挺,讲话充满信服力,挂着充满活力的笑容,让人感觉温暖。
所以当阿西知道品怡和绍轩在一起,他被劈腿,他并不是特别痛心,倒是有种很复杂的感受,好像未来的自己抢劫了现在的自己。
可能还透着某种自卑,所以阿西几乎未加抵抗,一个人默默吞下女友离开自己的事实。
阿西被记忆的波浪打得有点头晕,出神的望着品怡那桌客人。
「店长,你在看啥小?」(台语「看什么」的不礼貌说法)
爆乳调酒师虎虎一边擦酒杯,一边对阿西说。
「看妹啊!」
「哪里有妹?那桌都上班族,有正的吗?」
「灯光那么暗,普妹都会加分成正妹啦!」
「那我是普妹还是正妹?」
「妳比较像普乌。」(七龙珠里面的角色,不知道的请自己去搜寻)
「普你妈!」
有客人跟虎虎点酒,虎虎忙去了。
阿西摇摇头,像是觉得自己缅怀过去太幼稚。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想了想,又把威士忌倒了。
绍轩和品怡和客人离开,阿西没说一句话。
单车酒吧也到了关门的时间,虎虎勾着阿西,要他和其他员工一起去烤肉、赏月。
「今天有点累,改天吧!」阿西说的倒不是假话,这是他的真实感受。
「改天就明年了。」虎虎勾着阿西的手更紧了,有点技术性的把胸贴在阿西的手臂,试图利用男性的天生弱点。
「那就明年。」
「滚。」
「呵呵,小的这就走。」
「你要走去哪?」
「回家。」
虎虎的手没松开,她强势的眼神抹过一道柔光。
「那就回家。」
阿西意识到虎虎的意识,拦了出租车,带她回家。
品怡和绍轩继续同居。
他们有一个默契,万一品怡怀孕就结婚,但品怡却始终没怀孕。
阿西再也没见过绍轩和品怡出现在单车酒吧,隔天酒吧关了,他继续卖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