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决一个最古老的问题:落袋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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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袋为安

区块链的唯一作用是让您重新思考习以为常的做事方式。

今天不讲故事和概念,让大家理解一个非常具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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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门徐徐打开,身着洁白婚纱的新娘缓缓走到新郎身边。

接下来的流程该是这样的:神父问女主角:你愿意成为他合法的妻子吗?女主说“I do”。之后同样问题问男主,男主说“I do”。Deal closed.

如果您是资深追剧,很容易发现一个风险点:在女主说完“I do”,到男主说“I do”之间,有大约半分钟时间(等神父念台词)。这两个字从男主口中钻出来之前,女主是完全暴露在交易对手风险之中的。而且男主改变主意几乎没有成本。

谁先兑现承诺,谁就得被动接受对方变卦的风险。如您所知,这就是交割风险。

自打有了人性,就有了交易,它俩一样古老。当洞穴人阿古对洞穴人阿怪第一次说出:“来,你给我一块石头,我就给你一个鸟蛋”的时候,一个最古老的问题就诞生了:人性,决定了阿骨很有可能把石头扔向阿怪,将其砸晕,然后抓起鸟蛋和石头跑路。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就是从握手成交,到落袋为安之间的距离。

2

从英国回来前,我卖了一辆二手车。网上找到一位买家小姐姐,见面,验车,谈妥价格,然后约了一天交车过户。

当时我和小姐姐的距离是三公尺零八公分,在不到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我做了几个假设:这一刻,支票还在她手里,车主证在我手里。我们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先把车主证给她,然后祈祷她不会拿着支票和车主证掉头就跑?还是她先把支票给我,祈祷我不会掉头就跑?

无论谁先,这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内,另一方都有点裸露,有些不安全。

结果呢?没人胡思乱想,交易很愉快地完成了。

为什么?因为在我们之间,两人背后,还有一个“Ta”。

接下来,只可能发生三种情况:1)钱货两讫,皆大欢喜。2)她抢过我的车主证跑路,我打电话给车管局毁掉记录。3)我抢过她的支票跑路,她打电话给银行吊销支票。要么交易完成,要么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四分之一炷香的尴尬,就这么被两边的第三方解决掉了。我和小姐姐的“握手成交”,实际上是我和小姐姐分别和“Ta”握了手。隔着一条电话线,那“第三个人”就变成了大家都信任的中心。

“Ta”的存在,决定事情发生还是不发生。

3

从洞穴到教堂,我们生活在一个因交易而存在的世界。很多时候,中心必须存在。

尤其是在金融市场,主动或者被动的“变卦事件”太容易发生了。瞬息万变的市场上,两秒之间,无数种情况会发生,新娘不再是那个新娘,价格不再是那个价格,券也不再是那张券。2008年,不到一天时间,雷曼300多亿美元的资产账面金额就蒸发了一半,Fuld老师那句“怕啥?有问题都由我们雷曼来偿还”的承诺就再也没兑现。市场一个360度接转体前空翻,就是另一番景色了。

张无忌老师的乾坤大挪移,非常贴切地反映了交易的最高境界:“不动身,只用意,意动身守,神则守”,资产接过来抛出去,雁过拔毛,不留一个头寸。

然鹅,您的交易再牛逼,交易对手变卦的损失瞬间会烧光您的全部资本金。张无忌老师在金融市场上,依然要面对“落袋为安”的烦恼,也得依赖“交易后处理”来落袋。

还有个更经典的例子,就是那间被几个国家同时贴上封条的Herstatt Bank。已经向该行付了日元英镑,坐等着美元落袋为安的外汇交易对手们,在1974年6月26日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I do”那两个字。这场变卦如此经典,以至于交割风险从那时起,就干脆被命名为“Herstatt Risk”了。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怎么破?

4

其实尘世间很多烦恼是容易解决的。

交割风险来到了这个世界,金融交易就以“DvP(Delivery versus Payment)”(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来应对。DvP是一个机制,一个规矩,作用是保证阿骨和阿怪,新娘和新郎,我和买车小姐姐,如果有一方耍赖,整个交易就不会发生,另一方也不会损失。

“钱货两讫”这四个字,在真实世界中是怎么发生的呢?

您猜对了,靠背后的“Ta”,中央清算和存管。如果阿古花10快钱向阿怪买了一张券,“Ta”便在阿古和阿怪之间伸出两只手,一只变成阿古的交易对手,另一只变成阿怪的交易对手。然后把两边的交易结果,记在自己的账本上,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更新。更新完后,通知阿古和阿怪。

然后阿古和阿怪就可以愉快地坐等落袋为安了吗?

可惜还是不行。此时离落袋为安还有两站地。

第一站:券。阿古的券要靠托管行落袋为安。

第二站:钱。阿怪的钱要靠银行系统落袋为安。

这两站都需要时间,因为“托管行”和“银行”也是两个中心,两个“Ta”。

所以,伴随着“Ta”的出现,信任有了,但是“时间差”也有了。这就是阿古和阿怪要“坐等”的原因,如您所知,这就是“T+X到账”。有了时间差,就有无数种可能,只要T后面还有天数,鸟蛋依然可能不是那颗鸟蛋,新娘依然可能不是那个新娘。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天真活泼、充满创意的年轻人,他们最大的理想就是改变这个世界。既然两个人要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第三者呢?有什么办法,在没有“Ta”的情况下,既可以没有时间差的点对点完成,又不用担心对方跑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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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阿古和阿怪的鸟蛋,我和小姐姐的车,新娘和新郎的“I do”,前面的答案是:没有。因为真实世界中的“实物”,时间和空间的先后顺序是没办法逃开的,鸟蛋和钱,车和钱,没办法合二为一。

但是虚拟资产呢?也不能吗?您所知的“券”,股票债券国库券,不都是交易账户中的一串信息吗?您所知的“钱”,不也是银行中的一串数字吗?两串数,不能写成一串吗?如果可以合二为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就能变成“一手钱货”了吗?时间差不就抹平了吗?

答案是,也许可以。

怎么实现?只需要改变您在真实世界中的几个习以为常的想法。

账依然要记,但是谁规定了“账”一定要记录交易结果,而不是记录交易本身呢?也没人不准您把“券”的转移,和“钱”的转移,都放在一个记录中。

首先,解决券(数字资产)的转移。

阿古和阿怪上了链,交易“数字鸟蛋”这件事,就变成了“输入”和“输出”两串数字。每个输入,尾巴上都挂着前一次交易:阿古的数字鸟蛋是哪里来的?从阿花那里。阿花的鸟蛋呢?从阿叉那里来…鸟蛋每换一个新主人,新主人和鸟蛋都会贴上公钥私钥俩标签。

数字鸟蛋只能在以下情况下完成换手:

1)阿古手里的鸟蛋数量要比给阿花的多或者一样多;

2)只有经过阿古的同意,这个鸟蛋才能被“花掉”(在新的“输入”上,要有阿古的密钥签名,还要能和公钥对上),这个新的交易才会发生。

这两条规矩很重要。没有第一个,所有人都能用空气变出“鸟蛋”;没有第二个,任何人都能掏别人的鸟蛋去“花掉”。

但还需要第三个规矩:一个鸟蛋只能“花”一次。

这句话在实体世界里很诡异。一个鸟蛋,就算用3D打印出来,也不是同一个。但是在虚拟世界,等您的钱都变成了数字,这就是一个copy & paste的动作而已。如您所知,这就是“双花”。

一个鸟蛋只能给一次,在虚拟世界中是种什么操作?

您的“输入”只能在一个“输出”中出现。怎么实现?按“阿花给阿古”、“阿古给阿怪”的时间顺序打卡。每次打卡,打卡记录被阿古,阿怪,阿花,和每个节点都检查验证过。如果阿古复制了一个鸟蛋给阿花?不用担心,只要“阿古-阿怪”盖上了时间戳,“阿古-阿花”的交易就没法确认,这件事就没法发生。

前面三个条件都实现了,还得再加一个:数字鸟蛋归谁所有这件事,谁背书?谁认可?谁说了算?谁登记?要有一个阿古阿怪阿花阿叉都认可的数字鸟蛋登记机构,或者确权机制。

金融世界中任何能用数字代表的东西,钱,股票,债券,衍生品,房契地契:贴上一个数字身份,再遵守这四个规矩,就都能转移。

6

接下来要解决钱的转移。

前面发生的一切,都还没碰到钱。在现实世界中,过去、现在、以及可见未来依然需要在银行体系中,要靠银行来帮您落袋为安。

但是,“钱”既然是一串数字,当然也可以用一个符号来代表。这个符号随您怎么叫,token,代币,权证,都可以。它就像您在一个大型游乐场进门之前,用人民币换好的场内消费券,吃饱喝足玩够了,出门再通过银行体系,换回人民币。

这么一个符号,作为价值的记账单位并没有什么原罪。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解决方案,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一个“原子交易”里面,在一条账目上,把“钱”和“资产”这两次转移,写成同一条数字,抹平时间差。

前提是这个“符号”要保证永远和人民币1:1对应。要像锚一样稳定。

这么稳定的数字货币哪里来?当然只能是央行。只要数字货币能够实现从央行的系统中,转移到数字资产交易的区块链系统上,那在虚拟世界中,智能合约用规则强制分配的“符号”,和现实世界中,央妈用货币政策强制分配的“法币”,就是一回事了。

数字货币会出现吗?拉加德和小川老师觉得可以。但前提是,它必须是央行的负债。为什么?这是个硕大的话题,我们留到下次在讨论。

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句话是鲁迅先生说的。从加拿大Jasper,新加坡Ubin,到泰国Inthanon。几轮实验下来,央行数字货币这条修路大军上的人,其实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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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问题来了:这不又中心化了吗?

可是谁规定了解决问题一定要去中心呢?

去中心,不可篡改,密码技术,密钥,共识……这些被硬扣上的帽子,都不是区块链存在意义。区块链的真正意义,在于让您重新思考习以为常的做事方式,从“不合作”囚徒困境的博弈中解放出来,实现“互不信任的合作”。

它不是鸡肋,而是基建。没有一条跨海大桥是一天建成的,但是建成后,它改变的生产关系,在地图上是抹不掉的。

讲概念没有用,大家还是拿产出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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