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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商业进化论》专栏·第106篇
这个世界有一类人最可怕,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张一鸣就是这样的人。
先天的沉稳加后天的训练,让他几无任何情绪波动,在遇到风浪时,他早已习惯成为那个最冷静的人,但在面对腾讯的收购抑或近期的TikTok风波,他的隐忍中又透着一股野性。
克制和狂野是企业家的两大必备素养,彭蕾借此打造出了蚂蚁帝国,张一鸣也成就了自己的字节跳动。
一、算法背后的信仰,是世界大同
从当年的校园BBS技术圈网红,到创办垂直房产搜索引擎“九九房”,再到主打内容算法推荐的今日头条,张一鸣在信息检索、推荐分发的路上一路狂奔。
头条系所搭建的算法模型会记录用户的每一次行为,基于此计算其喜好,推送他最有可能感兴趣的内容。
之所以会采取这种机器分发模式,还是源自张一鸣长久以来的一个愿望,我想有一个互联网平台,打开它的时候就是我感兴趣的内容,早晨讲一下创业公司的新闻,中午则是全球互联网的最新技术,晚上又变为互联网的商业模式。
这样的私人订制,人工显然无力承担,但机器可以。
由机器分发代替人工编辑也顺势成为今日头条颠覆创新的关键一步。
但这背后所依托的其实是“事事皆可头条”的世界大同理念。
在今日头条问世前,寻人启事这类信息只能在夹缝中求生,但张一鸣和他的团队就想:能不能让寻人的信息,第一时间在人走失的位置,向这片区域内的用户进行推送,这样,寻人的概率才会大幅提升。
还有在广袤而相对封闭的中国乡村,农村用户想查看养猪、养蜜蜂之类的三农信息,今日头条的出现,就消除了这一群体“要是早知道就好了”的巨大遗憾。
这一理念在字节走出国门后,也得到了一以贯之地延续。
在最新一封致全体员工的公开信中,张一鸣写道:不站在火星视角,在工作中就可能冒犯不同国家的文化和价值观,或者把自己的习惯标准强加给不同文化背景的同事。正是因为我们在各个国家尊重当地的文化,所以才吸引了不同国家的人才加入字节跳动,经过2-3年的曲折发展,在很多国家我们都建立了很好的雇主品牌。我觉得这也是格局大,ego(自我)小的体现。
在字节跳动,人与人之间都必须直呼其名,连“XX哥、XX姐”甚至是“老师”这样的称谓都不被允许。在张一鸣看来,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会带来某种心理暗示。想要扁平化管理,就要创造平等的氛围。
而从更深层次来论,很长一段时间里,张一鸣都被看作是那个“更不合群”却“更有想法”的人。成为一名CEO后,他也更加深知,只有容纳员工的缺点,才能成就公司的优点。
至于外界所津津乐道的字节算法之终极目标,张一鸣的回答则是:观察力很好,记性很好,同理心也很好,能够给每位用户与众不同又源源不断的关照。
由此,让人不由感慨这位年轻商界领袖浓厚的人文底蕴。
称张一鸣为算法大师,绝对实至名归。
如今,已经是算法在引领字节的发展,换言之,字节的所有业务都因算法而生。算法计算出用户的行为数据,在用户和产品间精准完成互通,伴随用户的满意度递增,流量也越发价值连城。
这一优势,连信奉数据至上的阿里也无法匹敌。
为了使算法更智能,头条也网罗进大批专业人才,这也让未来的字节更加可期。
二、算法的世界,没有边界
央视财经主持人一哥陈伟鸿曾问张一鸣:面对BAT,你想过要站哪儿吗?
张一鸣回答:我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尽量不站队。
很显然,像张一鸣这样的人,创业当然不是为了成为BAT的员工。
“BAT统领中国互联网的格局已经很长时间了,如果能够有新生的公司进入,我觉得这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的释放。如果不能靠自己长大,那多没意思。”
但想做大做强,显然要找准赛道、精耕细作。
因此,一方面,字节跳动不去触碰巨头的核心领域;另一方面,它也在寻找更多自己的核心领域。
在成长为新晋广告巨人的路上,字节也让广告变成更为有用的资讯。
广告从诞生之初,就面临一个如何精准投放的永恒命题。
张一鸣就讲过:我从小就看“腰酸、背痛、腿抽筋”的广告,但是我年纪小,用不着补钙产品或者各种膏药。因此,想要最大程度提升广告的转化率,就要找到与这类广告最匹配的用户群。
这点,深植算法,依托大数据的字节跳动最为擅长。
但真正的无边界是知道边界在哪儿。
头条不接医疗广告,并在良莠分层的持续迭代中,不遗余力打击标题党和虚假信息。面对投诉和举报,会通过人工标注,不断精进模型样本,在中立的基调下,持续提高机器识别和推送的广度和精度。
因此,在字节8年的发展历程中,没有百度魏则西事件,没有淘宝黑名单事件,在大是大非面前,迄今为止,体量巨大、前途似锦的字节跳动不曾触碰底线。
因为有任何行业的数据,未来字节打造出另一个世纪佳缘或Boss直聘,只是何时布局以及是否想入局的问题。
三、算法人生,追求的是延迟满足
延迟满足,说白了,就是创造条件让自己永不满足。
从创业之初,张一鸣就没想过春播秋收。
阅读过海量传记的他,很早就发现了巨擘级企业的一个共通之处,坚持最优化发展。为此,亚马逊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保持低空飞行,2012年之前的阿里巴巴几乎没有任何利润……
因此,想要收获延迟满足,首先需要有一个无畏的灵魂,遇事百折不挠,还觉得理所当然。
表白被拒,就继续表白,连失落也无暇顾及。
这便是包括张一鸣在内的诸多大人物所拥有的钝感力,别人觉得embarrassed(尴尬)的事,他根本不care(关心)。
而在选拔人才上,张一鸣也选择将这份坚韧进行到底。
在招聘公司所需的KOL(关键人物)时,根据这些高级人才的属性和顾虑,张一鸣向来习惯采取持久战。
抛去橄榄枝,对方没接,他不以为意,继续关注其所在公司的动态,一旦有诸如公司业绩下滑之类新闻爆出,张一鸣会罕见地主动提议请客吃饭,与心仪人选再诉衷肠。
就是依靠这样的耐性和策略,张一鸣有了更多的左膀右臂。
当然,再无畏的灵魂,也要有所取舍,一定要有为有不为。
张一鸣曾像驯化最引以为傲的算法一样调试自己,他一度试图将一天的时间切割殆尽,然后竭力完成时间表中的每一项计划。
但在证实这种做法事倍功半后,他也逐渐意识到:更大的效率在于抓大放小,而不是一应俱全,管理精力比管理时间更重要。
此后,在战略层面,张一鸣越发精益求精;于生活领域,他则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只谋求寻找近似最优解。
就像他的爱情观:世界上可能有两万个人适合你,但两万个太多,你只要找到那两万分之一就好。
所以,对于张一鸣这样的人,绝不会有什么选择强迫症。点外卖,在相对有限的菜品中,只要是自己喜欢的色香味,就没有必要再多打开一个页面。
据说,为了更高效的时尚,张一鸣曾批量买下100件T恤。这样,既不用再做挑选,每天还能焕然一新。
张一鸣的逻辑思维就是:工作是绝对的重心,围绕这个原点,榨干其他环节的每一点多余时间,用来辅助工作。
有字节员工就曾如此评价自己的boss:这个世界上,如果真有人能把24小时过成48小时,在公司里,我还真见着一个。
被员工如此寄予厚望,张一鸣自然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伴随公司的日益壮大,机遇的出现也意味着挑战的增多。
他也更加与字节的算法荣辱与共。
张一鸣甚至有意开始训练自己从沮丧当中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时间。
对此,他总结了3条经验:realize it (认识它),correct it(纠正它),learn from it(驾驭它)。
在张一鸣看来,世上的愉悦都源于控制。写书法是控制笔尖的运动,打游戏是控制操纵杆的精准,赌赢很大程度是控制人性的贪婪,自由则更多是控制自己的欲望和恐惧。
相比前二者之类所带来的感官刺激,张一鸣多少有些不屑一顾,但对后者这样的精神享受,他始终如痴如醉。
因此,他早已习惯将人生当作修炼场,把自己当成产品,在这其间,他的演进轨迹也越来越逼近算法运行的原理,不断在“喜欢”和“不感兴趣”两个选项中修正、蜕变,直到每做一项决定都是合乎理性的最优选择。
所以,发脾气也就成为张一鸣生命的难以承受之重。
在他看来,如果被情绪所掌控,那根本没有资格称自己为一名理工男。
久而久之,在张一鸣的影响下,字节的处世哲学也逐渐变为:你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有什么阻碍,然后将影响目标实现的因素通通舍去。
除去TikTok,想必字节跳动发展史上的另一波折就属2014年的侵权风波了。
当年6月4日,广州日报报业集团下属的大洋网宣布起诉今日头条,理由是侵犯版权。随后,《新京报》也以《“今日头条”,是谁的“头条”》为题,发表社论:今日头条的口号是“我们不生产新闻,我们是新闻的搬运工”,但事实上,其搬运的不仅是新闻,更是版权。所谓的“新闻搬运工”,掩盖了侵权的事实。
起初,出于理工男直来直去的线性逻辑,张一鸣的确因此备感委屈。但经高人指点,他迅速调整状态,重新切回“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既定轨道。
他急速调集各部门员工,大家一同确立起点,通过电聊和面谈,对传统媒体不满的原因进行详细调查;随后确立终点,头条希望与传统媒体达成合作协议,同时也做出了最坏的打算,终止对一部分媒体的内容抓取。
最后就到了具体的落地环节,该拟协议拟协议,该付钱付钱。
彼时,今日头条的公关部只有两名员工,版权风波过后,今日头条迅速配备起专业的公关团队,第二年4月,国家版权局入住头条号,这被视为政府主管部门对头条平台属性的一种认可。
也正因此,B站CEO陈睿在评价TMD(头条美团滴滴)三人和他的老师雷军,谁的野心最大时,陈睿毫不犹豫地说是张一鸣。
《狮子王》里有一句台词,阳光普照的地方,都是我的疆土。陈睿认为张一鸣真正的梦想是做一个Super Company,一个突破人类过去商业史所有边界和格局的巨无霸公司。
随后,陈睿话锋一转:我觉得外界对张一鸣有些误解,会觉得他张扬,其实不是,他是发自内心认为自己厉害,这不是装的。
由此,大众也不由感慨:尽管雷军是发电机,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但他却极其需要兄弟情。
徒弟陈睿对此也有自己的解读:雷军是一个不断对外输出能量的人,他不能只输出不获得,他总得从一些地方获得力量,而兄弟明显是一种支撑。
但“AI”张一鸣不需要这些。
显而易见,人一旦“有情有义”,就容易“感情用事”。
但始终在人机进化论中纵情向前的张一鸣,脑海中则只有now and next(现在怎么样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也正因此,不过8年时间,在信息分发领域,头条直面百度,2019年,网络营销收入突破1050亿;内容创作领域,头条分羹微信公众号,早在2年前,就成立2亿人民币规模的内容创业投资基金,同时启动“头条号创作空间”,第一期项目就包括新世相、娱乐资本论等微信公众大号;在问答领域挑战知乎,打造了悟空问答和懂车帝两个垂直平台;而2018年就上线的值点更是全面出击淘宝与拼多多……
但伴随商业版图的不断拓展,张一鸣始终保有那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越雄心勃勃却越深藏不露,张一鸣与生俱来的特质无可复制。
四、结语
让外界同样津津乐道的还有,靠数据起家的字节,对绩效评估却不甚感冒。
只因,张一鸣坚信,所有量化的指标都不可能被完全精准设计,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算法。
因此,必须不断迭代,但迭代就意味着瞬息万变,就会裹挟着微妙的察觉和体悟。
在此基础上,张一鸣本能地更为关心宏观层面的产品路线以及如何描绘帝国蓝图,他的格局和境界也由此变得更加不同凡响。
他说在未来,中国互联网公司应该更多在基础领域有所建树。
正所谓,公司强大以后,应更多深耕底层。
就像如今的国内手机市场。
我们虽有5大知名手机品牌,华为、荣耀、OPPO、VIVO、小米,但操作系统依托的还是谷歌的安卓,在手机话语权上,究竟是操作系统强,还是设备厂商强,就目前来看,前者的分量显然更重。
而若想实现这些伟大的夙愿,唯有具备持续稳定的奔跑加速度才是屡试不爽的终极解决之道。
对此,张一鸣最有发言权,因为他最不缺的就是速度与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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