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利:直面新冠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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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卫生健康委专家组成员  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 姜利
起初,我没有想到自己能与新冠——这次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大的疫情挂上钩。尽管我参加过2003年的抗击SARS,尽管在去武汉之前听到那边的同事说,情况远远超乎想象,尽管在1月份院长传达上级精神时,隐约体会到了这次的不一般。 我是在今年1月25日晚上,开启了这一段极为特殊的人生经历。


01


未知与彷徨


刚到武汉的时候,有太多的未知与彷徨。本以为就是不过会传染的重症肺炎和ARDS,给我一根气管插管,给我一台呼吸机,我就能开始工作。然而,到了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后,发现除了呼吸机和气管插管以外,我们缺少太多的东西。 没有工作流程,病区内外的联络严重障碍,缺药、缺耗材、缺监测手段,最缺的是人,是有ICU经验的医生和护士。重症患者的数量和有限的医护比例严重失调。 在一月的最后几天和大半个二月,日子都是这么度过的。看着满眼飘红的中央监护台,听着病房里各种报警的此起彼伏,还有早交班时说昨晚又有谁谁谁走了。 已经不忍心去批评已经濒于精神和体力崩溃边缘的同事,不愿意在查房时下达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执行的指令。 看着一个个挣扎呼吸的患者,那时候总是在想,我要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能带着大家做什么,这样的工作状态要持续多久。未知与彷徨充斥着那段时间。


02


恐惧


我被问过许多次,“你害怕吗?”或者是,“你曾经有一点害怕吗?”我总是说,还行吧,包括SARS那会儿。其实回忆起来,刚到武汉的时候,同住的教授给了我一袋子据说是院士处方汤药,虽然味道不好,我还是坚持着喝完了。大概,也还是因为有些恐惧和担心吧,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感染。大概两周后,药喝完了,也不再担心了。但是很长时间后我意识到,我忽视了同事的恐惧。

还要从一次气管插管说起。那天查房因为防护装备不够,医疗组是我一个人进去了。正好一个喘得不行的低氧患者刚刚进来,显然是需要紧急气管插管。

我让护士帮助找齐药品和插管需要的东西,他很配合地完成了,把所有东西塞在我两只手上。我来到患者床旁,刚想要回头跟他说,“你帮我把诱导的药推了,你就出去。”然后看他把病房的门从外面关上了。当时真是很复杂的心情,是愤怒,是被抛弃,因为紧急气管插管一个人是难以完成的,需要护士的配合。后来另一个护士帮我完成了插管,这件事情也就慢慢忘记。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我不恐惧,但我忽视了身边的人的恐惧。这种对有些人来说挥之不去的感受,在折磨他们。而我,原本可以更好地帮助他们减负和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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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徒手学习


新冠与我们以前看到的肺炎不一样。我们看见,但是不知道答案。老师讲过,医生的一辈子都要学习,包括这次。不一样的是,我们没什么武器,没有教科书,没有成熟案例,是徒手从零开始摸索。新冠面前大家都是新人。每一位患者,包括那些走了的人,都是我们的老师,他们对生存的渴望鼓励我们不断思考和探索,找到最适宜的治疗。


04


战友


独特人生体验包括那些临时组队的战友,来自金银潭,来自武汉和湖北其他地区,来自安徽、湖南、山东等多地的同事们。

他们带给我无数的感动,也带来工作中的意见相左。学习带领不断换人的队伍,发挥他们每个人的特长,使大家遵守固定的工作流程。

作为铁打的病区组长,我会永远记住那些流水的医生护士们。


05


使命


“你怎么就去了武汉?”答案其实很简单,那时候我被告知武汉疫情严重,重病人多,特别缺能带队的ICU医生。觉得自己过去的话还能干点事,就去了。

其实,医生的使命就是治病救人,有条件去救,条件不够想办法也要去救。在艰苦的环境中,不抱怨不退缩,努力创造条件,获得当时能够获得的最好结果。仅此而已。

在四万两千多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在全国各部门各级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控制了疫情,战胜了新冠。绝大多数患者治愈出院,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肯定。


感谢


最后,当这一切接近尾声,最想说的其实是感谢。

感谢在武汉一起奋战的同事们,感谢我离开这么久,院领导和各科同事们对重症医学科的支持与帮助,感谢我的年轻团队,你们干得很好,以至于我觉得我不在也没有任何问题,感谢永远在一起的我的家人。

这一切,唯有化成更加努力工作。



编辑制作:郑颖璠

审核:方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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