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闭门:山雨欲来

即使沈梦君这样说了,张玖兰还是走到帘子那块准备伸手自己把帘子系上。

见他这个举动,沈梦君无奈的走到他身旁拉过帘子自己挽了个结然后拉着张玖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将手帕从热水里面捞出来拧干小心翼翼的擦拭张玖兰手上的地方。

一边擦一边道:“你说你,练这个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能被花枪弄伤了手,你是木头吗?”

张玖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读书了吗?嘶,你报复我啊。”

沈梦君连忙将自己手底下的动作放轻。

“他给我送了请柬。”

张玖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沈梦君:“所以你就回来参加他的订婚典礼。”

“我要是有那个胆子我来你这儿干嘛?”

“你赶紧回去念书,他给你送请柬你就去啊,他只是想让你难受,你要是真去了,我怕他当场撕了你。”

看着沈梦君看自己的眼神,张玖兰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的问:“你不会真的动了要去的念头吧?”

“没有那个念头我就不回来了。”

张玖兰沉默半天再次开口:“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同你说的,但我觉得还是应当告诉你。”

“什么?”

“主持订婚典礼的订婚人是你娘。”

这下沈梦君的手更没有准头了,而这次张玖兰连却没有喊疼。

“哦。”沈梦君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问张玖兰:“你屋里有帕子什么的吗?我给你简单的包一下。”

“我屋里什么都没有。”看着沈梦君小心翼翼的样子,张玖兰颇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包扎是从哪儿学的?”

“同住的那个姑娘,一心想考医科动不动就那我练习,看得多了也就会了。”

“以后少跟她一起玩。”

“怎么?怕我变成进步青年。”沈梦君笑着问。

“别胡闹。”在这个问题上张玖兰不愿意和她开玩笑。

“你放心吧,我估计我是没办法变成进步青年的,我这种人就想着怎么赚钱养活自己的家人,哪里有人家的进步思想,人家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为了信仰奋斗的,我嘛,我怕是连什么是信仰都不知道。”

“总之你别跟她走的太近了。”

“好嘛,好嘛我就跟你亲近好不好啊?”

沈梦君这话说得不太合适,她自己没察觉出来,张玖兰倒是感觉到了,但他只是眼睛闪了闪并没有说什么。

六子回来的时候沈梦君已经再一次的用水烫过手帕并给张玖兰简易的包扎过了,六子将馄饨放在桌子上拿着金创药就准备拆了沈梦君包扎好的帕子,那动作生猛的看的沈梦君心惊肉跳的。

好在张玖兰动作灵敏,在六子快要冲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及时打住了他的动作。

“我一会儿自己包,你先下去吧。”

六子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张玖兰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沈梦君一眼。

沈梦君将馄饨的饭盒打开放到张玖兰身旁道:“你左手可以拿勺子的吧。”

“你吃吧。”

“我可不敢要是让六子知道了,肯定生吞活剥了我。”

“有我在谁也活剥不了你,今天凌晨回来的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馄饨这个东西我不是很喜欢吃。”

“那你喜欢吃什么啊,馄饨也不喜欢、牛肉面也不喜欢,糖人也不喜欢,明明你这处那么多好吃的,你什么都不喜欢那不是在暴遣天物吗?”

“我倒是暴遣不了天物,那些东西都在你肚子里了,你跟我说什么暴遣天物。”

那个馄饨已经到了沈梦君的嘴里,她一边吃一边道:“你这样我会很难为情的。”

“既然难为情,那就赶紧吃,吃完给我包扎。”

“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包吗?”

“六子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我可不敢让他给我保证,纱布和药都在这里你赶紧吃。”

很快沈梦君就吃完了馄饨开始给张玖兰重新包扎,打开金创药的瓶子将里面的药粉小心的洒在张玖兰受伤的地方然后用纱布包扎好。

“你手都成这样了,还能去总督府表演吗?”

“原来你听到了。”张玖兰垂下眼帘淡淡的说道。

“六子说的那么大声,除非我耳朵聋了否则怎么可能听不见,那小子在心里指不定多记恨我呢,哎我说六子那小子是不是喜欢你啊,每次防我就和防贼一样。”

“当时你被总督抓走的时候是六子回来告诉我的,要不是六子你怕是还得在监狱里待几天。”

“得了吧,那个尹志国从一开始也没准备怎么着我不过是拿我来威胁知舟哥哥而已。”

说起孟知舟,沈梦君的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当初我都让你们一起走了,你俩一个个的非要犟,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后悔了吧。”

“不是我们犟,你说我们能跑到哪儿去,知舟哥哥其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讨厌孟叔叔,而我也没办法放下我娘,你说两个心中都有牵挂的人就算走了又能走到哪里去。”

“我看你们两个都不是很懂对方。”

彼时他们谁也不知道张玖兰一句感概的话竟然一语成谶了,原本以为是世界上最懂对方的两个人兜兜转转许多年后才发现他们彼此都并不懂对方。

沈梦君在安阳休息了一天,第二日就被张玖兰送上了去往上海的火车。

不知为何在上车的那一瞬间她总感觉自己的心很奇怪她连着嘱咐了张玖兰好几回好好保重自己。

直到火车发动走远了张玖兰才长出了一口气往翠玉园回去。

回到院子里,李班主在他屋子里已经等待了许久,看他进门,问了一句:“回去了?”

“回去了。”

李班主眼神的目光看到张玖兰的手颇有些惋惜:“你这手怕是握不了枪了。”

“宋师弟的花枪也耍的极好,师傅用不着担心。”

“这些年你受苦了。”

“若没有师傅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李班主深深的叹了口气:“东西已经送进总督府了,过会儿我这边一出门,你就带着小辈们出去避避风头,若是事成你们再回来,若是事发整个班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师傅,我这手还是可以耍枪的,宋师弟比我更适合照顾师弟师妹们,今次的事情,就让我去吧。”

李班主制止了张玖兰的话,他道:“我这把老骨头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活够了,出了事也没什么,你不一样,往后班子里的事情都得靠你来支撑,这次的事情不成功便成仁,你师傅我已经活腻了临到头还能做些造福百姓的事情,也算是不枉此生。”

“师傅……”张玖兰还想在说些什么,李班主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这往后班子里要是不能像如今这样庇佑大家,你师弟师妹们出了事我就找你问罪,你肩膀上的责任重着呢,至于你师傅我,就让我偷个懒好好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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