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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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逢日本侵华期间，张素华的丈夫随党参军，一走就没了音讯，张素华想她丈夫大概是活不成了。幸亏自己有接生这门手艺养活一家老小，虽然挣的不多也不至于饿死。

张素华是城镇有名的接生婆，周围十里八乡的人大多数都找她接生。一是技术好；二是张素华也算是个好心眼的人，赶上有钱的也不多要，这年头能有上俩钱也不容易，赶上没钱的就少要点或是给点粮也行，实在没有的就当送了个人情当祝贺礼了，就这样找她接生的人越来越多。

那时候的人虽然活在动荡的社会里，可是孩子是一个接一个的生，一来是没有计划生育；二来是没有好的避孕法子。主要是没有好的避孕法子，要不在连一个人的温饱都是问题的社会，谁会愿意养那么多的孩子，这不是没办法么，有了只能生。

可是后来听说，自打那年冬天的那天后，张素华除了白天，晚上就再没给别人接生过，任凭别人如何的求。

那年冬天的一天格外的冷，下了一天的雪到了晚上总算是消停，白茫茫的一片覆盖整个村落，显得格外安静。张素华伺候好一家老小准备上床歇息时，院里响起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她下床走出去开门，心里想着又有活喽。

打开院门，借着雪映出的暗光看是一个长工样式的穿着，看不清楚脸，胳肢窝里夹着长鞭，不远处便是一辆马车，心里想着兴许这家还挺有钱的。

“您是张大姐吗？”长工开口问。

“是，我是”张素华应着，身体不由得打着哆嗦一阵阵的阴冷。

“我家少夫人快要生了，麻烦您快给接生”长工低着头说的有些着急，还一边搓着手大概是冻的。

张素华不敢耽搁回屋取了件破大衣，便随着长工上了马车。一路上张素华几次开口问长工是否快到，长工只管让她坐好。搞得她没好意思再问便在车上睡着了。也不知道多久只觉得过了好久，长工把她叫醒便下了车。

下了车环顾周围黑黢黢的看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没来过这地方，没想到这年头在这，还能有这么一户好人家。不过就是有些阴凉，多少弄的人心里有些发毛。

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进了屋脱了破大衣，便开始给这家的少夫人接生。大概没多久就听见娃娃呱呱落地，这娃子个儿很大，张素华从没接过这么大的娃娃，一边抱着往孩子爹怀里送一边祝贺着。

过了一会儿这少夫人又叫疼，这张素华一看，呀，这是双胞胎呀，又赶紧的开始又一轮的接生，一阵过后剪完脐带，总算忙完了。就在张素华转身之即，这少夫人又一阵喊疼，张素华有些愣，这年头双胞胎的都少，今个还赶个三胞胎，真是奇了。

张素华又是一阵忙活，虽然她是接生的不用费体力，但得费心力这三个娃下来她也累了。好在这少夫人好生，不然得费多少心力。正当他呼一口气时，原以为终于可以回家歇息了，这少夫人像是没完没了了，又喊起疼来。这时张素华打个冷颤心里有数了，她也似乎明白了“这家人”的来历，正常人谁会这么生孩子呀，在这个社会里是什么都能碰上，但话不能说破。

她继续接生，就这样不知道接到第七个还是第八个，累的张素华终于开口了。走向外屋跟这家的老夫人说“您看我累的也差不多了，你们也累的差不多了，不行就让我回吧”

“那真是麻烦你了，家里的日子也不怎么好，就只有些黄豆，随点心意吧”这“家”的老夫人开口，慢悠悠走过来把东西往她手里面塞，并招呼长工套车送她回家。

“您太客气不用了，东西您留着吧”张素华谦让着，只想着早点离开这里，哪还敢惦记要这些个东西。倒是这老夫人一把硬塞，塞进了她怀里她没敢再拒绝，见车子套好匆忙拿起破大衣便上了车。

这时天色已经朦胧亮起，上车没多久兴许是累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咕咚”一声，张素华被摔醒了，她低头一看自己正骑坐在一把笤帚上，旁边还有撒了一半的“黄豆”全变成了羊屎蛋球儿，她向四周望去，这不是西郊的坟墓么？

回了家便把自己的经历讲给婆婆听，婆婆说她是遇见捉弄鬼了，还说她们家没福气，要是有福气的话这些“黄豆”就变成金子了。

张素华倒抽一口冷气，跟一群死人打了一夜交道，虽然当时够镇定，可心里到底还是怕的。她每每想起自己打趣自己，这小日本儿不让人好过，这死人也跟着搅和人，这世道净是鬼了。

从那以后张素华便再也没晚上给人接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