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80后老男孩现形记之被装在套子里的人

       说实在的，这个题目我酝酿了很久，从年初到现在，我迟迟不敢动笔，也不愿意动笔，有时候，动笔是对自己的一种残忍，一种惨无人道的赤裸裸的碎割或者凌迟。可是，当我们的意识足够清醒，当我们还愿意把自己的人格足够独立出来的时候，我们又不得不选择或者说毫无选择地面对哪些残酷到让你不忍算作人生的一部分的现实。
　　网络上曾经有个非常有影响力的段子，估计很多人都看过——“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几；读不起，选个学校三万起；住不起，一万多一平米；娶不起，没房没车谁嫁你？养不起，父母下岗儿下地；病不起，药费利润十倍起；活不起，一月辛劳一千几；死不起，火化下葬一万几……总结，八个大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这个段子，我们也只能在QQ等之类的即时性载体上看见，我曾经试图转载到自己的空间而不能。而这时候，我在想，我们在挣扎着逃避的同时，是否还有另外的群体在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呢？这就是我们所处的大环境，而那个段子里的很多数字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比如房价，一切并不因任何的意志而转移，而这本来可能是每一代人都可能遭遇的困扰。而现在呢，回到我们80后一代来说，这就是我们的现实，这一代人的困扰，只是尤甚，超越过往的任何时代。面对围城，我们能怎么办，不过是选择做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把嘴鼻耳都封闭起来，用仅有的一双如蝙蝠般的眼来探寻，迟疑、犹豫，甚至不知所措。
　　年岁的增长，地位的迁移，身份的变换，当三十而立来临，裸立重新成为一种新名词取而代之载入史册。成家、立业这四个字变成变化多端品种丰富的压力山大，而我们在战战兢兢之中，却永远地只能用裹足不前来概括之，不管是我们所获得的财富还是我们用来应对当前变化之知识，而我们永远地OUT了。当某电视台在满大街地寻觅并追问“你幸福吗”的时候，我们很想冲上去拥抱他们一下——“接受访谈，给钱吗”。是我们太现实吗？还是我们足够市侩？而谁知道，当70后一代再也不用打肿脸也是胖子、可以在我们面前指手划脚的时候，难道是我们都不知道艰苦奋斗为何物？还是我们即使“过劳模”，也不过仅仅维持温饱，温饱而已。莫谈蜗居，我们都是蚁族，也莫谈往家寄点钱，为了我们还可以人模狗样或者打肿脸充胖子，乡下的老父老母还隔三差五地托人带乡下的土特产，还有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那点毛票。这是我们的错吗？不明白。或者真的是我们的错，错在我们不应该托生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转型的时期，这或许在我们刚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们将是被牺牲的一代，悲催的一代啊。是啊，作为被牺牲的一代的我们，当我们被成长之后，于是开始被关注，自我感觉良好地“被潮流”，不知所措地“被就业”，毫不知情地“被温暖”，毫无选择地“被代表”，不知不觉地“被剩男剩女”再到甚至脆弱无聊的“被自杀”。这个过程中，我们在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只能默默地把心装进套子，尽管让那日渐稀疏的夹杂着好几种颜色的头发以及被再也不按节气出牌的天气和预报肆虐的毛孔经历着寒来暑往，春暖花开，在被成长之后，我们裸立着。
　　可这个被成长的过程啊，哪一代人有这么多的被遭遇和被选择。刚刚出生便碰上了计划生育，“一棵独苗好恓惶”，被“喂”大的我们只知道世界只是我们的，进入社会之后我们因此到处碰壁，甚至剑拔弩张；刚刚上大学就碰上教育改革，本以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过了独木桥将是峰回路转，不想刚刚毕业便碰上了打破铁饭碗、自谋生路，还没开始就业我们早已经失业，只在幽暗的角落里还偷偷地回忆着大学时代壮怀激烈的凌云志；刚刚对爱情有所期盼并梦想，就碰上了 “婚外恋” “小三” “小四”的泛滥，然后又是残酷的大学毕业就分手季节，我们的梦碎在天涯，在火车汽笛的袅袅呜咽里消散，从此不再相信爱情；好不容易淡忘了，我们开始想结婚，我们又步入了丈母娘时代——“没车没房，一切免谈”、或者“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于是快乐活泼的我们成了沉默寡言的宅男宅女，我们节衣缩食，搜刮过祖孙三代，变卖所有值钱家当，凑够首付，典当自己的未来，外加公债私债一眼望不到头，钱包和银行存款从来没有超过四位数之后，好不容易成了蜗居一族，这时候我们变成了“剩男剩女”，而我们的生计，只能靠那满钱袋子花花绿绿的信用卡维持，拆东墙补西墙成了我们的拿手好戏，而满天飞的工资增长速率眼花缭乱，只是我们的国人又发明了一个新词——“负增长”，它永远地嵌入我们的人生，尽管一开始只是潜入而已，最后成了我们拿来糊弄家中白发苍苍的长辈们最冠冕堂皇的关键词。而这个时候，我们永远地成为了装在套子里的人，不管是身还是心，我们成了斤斤计较的人，我们不敢下馆子，不敢逛大街，不敢会朋友，不敢串门子。严严实实地，装起来，不管是酷暑还是严冬，只能看见脖子上架着的明晃晃的脑袋和一双五指恨不得合体的手，在岁月的沧桑中瑟瑟缩缩，踯躅而行。
　　前段时间，我把一个用了近十年的QQ昵称改了，新的昵称叫难得幸福。难得幸福啊，而现在我给亲朋好友的祝福多是“一定要幸福”，这是我近来用的较多的一个QQ的昵称，也是对于我们这一代人的祝福。我想，在这个概念横行的年代里，当我们这些被牺牲被遗忘的一代逐渐地步入历史的舞台，当我们这些装在套子里的人逐渐有了发言权之后，我们的生活啊，能否从套子里解放出来，而又有谁来解放我们这左右束缚手脚，上下屈膝指责的一代？是90后？或者00后吗？用他们那些再也不用打肿脸也是胖子的父辈祖辈们从我们身上拿走的原始积累来解救我们，是这样的吗？
　　或许，历史讲如是，一切循环往复，仅此而已。
　　　　　　　　　　　　　　　　　　　　　　（2013年5月2日20:00-22:30匆就于鹭岛）
　　涂燃注：
　　我们在这里说的80后是一个大的概念，主要的对象当然还是如我般从乡下来到城市的一穷二白的弱势一族，而那些和“富”及“官”沾边的不在我们的讨论之列，还有那一小部分被命运青睐的幸运儿特例也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