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耿多年，終是余淮。

耿耿多年，終是余淮。
20180316

——致我們的一六。

「妳還那麼小，怎麼可以談戀愛？」

就如同每一次寫作課開場白，老師都會說讓我們不要再寫死亡一樣。即使你的至親已逝，你那麼小都不會明白死亡是甚麼。即使你每夜與月亮為伍，你還那麼小怎麼可能比老師更明白寂寞是甚麼。一切都是因為年紀太小。

「我是為妳好。」可如果真的為我好，就讓我成為他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如果一早定下他，我就可以把別人用來浪擲的時光通通用來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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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很小，頭髮很多卻非常乖巧柔順，偶爾沒梳好的一撮頭髮會像個尾巴一樣醒目地在後腦袋位置晃動晃動。他話很少，其實我並不知道他的話是否不多，因為他總是讓我說。他笑起來很傻，雖然他曾經覺得我是他的太陽，但他不知道他那和煦的笑容照進了我像小巷一樣陰暗潮濕的心，我如此不堪的人居然為了他一句話，後來就想要努力地活成別人眼中的陽光。他總是會臉紅，只要他發現我在偷看他的側臉。他是這麼好，他自己卻不知道，在他充滿我餘光的日子裡，我就不需要其他人了。

《男人四十》裡張學友曾經說過，如果他是盛老師，上課時就可以看到自己妻子的正面，而他只是坐在她後面的同學，每天只有等她傳功課時，才能悄悄看到她的側面。聽完之後我重重嘆了口氣，不知道老師看到我們並肩而坐，是怎樣的一番風景。在我人生中最開懷的日子裡，我是如何為你明媚地笑，已無從知曉。

Never mind 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

I wish nothing but the best for you too

Don't forget me, I beg

I'll remember, you said

我一直在想，到底在甚麼時候、怎樣的場景，你做的哪一件事讓我決定以一生的思念來換你一陣子的靠岸。後來我才明白，很多事情就在不知不覺間發生，如同每一套電影在男女主角相遇相知的一剎那，他們就注定了要在一起一樣。就像你每一次都讓我欺負，每一次都為了哄我笑而找不同的笑話，一直忍受我的無聊我的騷擾，每一次我回家上線後發現你已經在的時候，當你知道我可能要到外國讀書時馬上趕來的那一天……在你說你怎麼可能忘記我生日那一刻，我就知道即使我一輩子都走不出你，即使你根本不知道，我也值得了。所以只有這句承諾，我只能要這句承諾了，能不能不是童言無忌。

我總是怪他們放了一把火，燒光了我們之間的可能。後來我明白，我們誰都承受不住誰的對不起，因為對我來說，對你來說，這個遺憾大到我們只能視而不見。

你曾經是我的漫山遍野，不知道最後是焚毀在一場爆烈殘酷的大火中，還是悄無聲息地敗落在光禿的雜草裡，我心裡的那個地方都再也回不去了，終於成了一大片焦土。那一定不會是一塊賞心悅目的土地。你給過我的養分實在太多，最後只能淪為一片荒野，流放我一直為你保留的情份，你不會再來了，我也不允許其他人的踏足。我以為我會再來的，結果並沒有，不管是在我快樂得不知道那份喜悅要跟誰分享的時候，還是難過得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捲作一團甚麼都不管的時候，我都不讓自己回來。

Guess she gave you things I didn't give to you.

既然我們注定要錯過，你一定要幸福，特別是你的幸福裡，滿滿的都是我給你的祝福，我知道她一定做得到。

看完《哀傷紀》之後，很嚮往一種互有默契的關係。有種承諾不需要實踐，我知道你活得很好，你知道我在大海中浮沉的固執和孤單，然後我們各自好好生活。我們都知道，有一種承諾是，只要手一張開我就會奔向你，不需要驗證，那幢多次修葺的舊房子裡，你永遠為我留一個書房。如果我們注定分道揚鑣，這會是我最期許的結局。

如果你終將逝去化成塵土，我願意成為那棵讓你停靠的梧桐樹，在那個也許你曾經幻想與我有未來的地方，也是我曾經期盼與你一起種樹的地方。

耿耿多年，終是余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