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荡麦遇见另一个你

毕赣导演的《路边野餐》很早之前就关注了,一直在等上映。我知道自己是一个很容易被影响的人,所以微信号上简简单单的一篇宣传文就让我体内的文艺分子躁动起来了。我迫不及待的拽着师妹看夜场首映,从影院出来,公交车都只剩最后一班了。

师妹说自己全程出戏,因为影片的拍摄地正是她的家乡,片中使用的凯里方言甚至偶尔冒出的那句苗语,都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日常,而这无比熟悉的亲切感反倒让她对电影失去了兴趣。但在我看来,无论是故事内容,还是画面对白,都是新鲜的。我从未看过这样一部影片,不靠颜值不靠演技,生生靠导演的拍摄技巧和充满小心机的道具,把整个电影的格调提升了上来。普通的故事,不寻常的呈现,明明眼前的人和景都是那么普通常见,但经由导演的拍摄,组合起来就散发出了奇异的光芒。看这部电影就像是在做外语听力的长对话试题,每个选项你都看得懂,但是因为没有题目,所以当电影结束的时候,你知道了问题,却无法倒回去寻找答案。好像每句话都说得差不多,但到底哪个才是原文讲的内容呢,早就忘记了。导演设置了很多伏笔,前后呼应较多,只看一遍完全不懂剧情走向,待看过讲解之后细细回忆,哦,原来如此。

《路边野餐》最神奇的是片中那个叫荡麦的地方,而拍摄手法也采用了鲜有人用且颇受好评的一个四十多分钟的长镜头。长镜头的拍摄手法就是只用一个镜头从头拍到尾,没有剪切,纯原装,拍出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镜头的连贯性很强,总是在追着一个人一件事在拍,让我时常疑惑其他人去了哪里,怎么说不拍就不拍了?除了长镜头,荡麦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的时间,男主好像进入了一个平行世界,分不清自己所处的是过去还是未来,亦或是另一个时空。

故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时间差错的,好像去荡麦之前就开始了。男主叫陈升,居住在凯里,与一位老婆婆合伙经营一间诊所。陈升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弟弟有个儿子,约莫八九岁,叫卫卫,卫卫没有母亲。弟弟很少管自己的儿子,经常把卫卫反锁在屋里,说外面有野人,还有会拐卖儿童的疯癫酒鬼。陈升担心卫卫得不到良好的管教,想让卫卫跟自己过,不曾想听说弟弟要把卫卫卖掉,急得差点跟弟弟动起手来,好在被一个他曾帮助过的黑道老大拦了下来。看陈升着急的模样,弟弟终于说了实话,卫卫只是跟着一位叫花和尚的老熟人去镇远暂住几天。陈升自然不信,决定去镇远寻找卫卫,临走前,他的诊所合伙老婆婆托给他一件事,寻找她年轻时下乡遇到的老相好——会吹笙的苗族艺人,替她带一件崭新的花衬衫给他,顺便将当年的那盒磁带还回去。于是,陈升带着自己的使命前往镇远,开始了一场魔幻的旅途。

陈升坐上开往镇远的火车,昏昏欲睡。下车后,他到处寻访哪里有吹笙苗人,一位开摩的的小伙子说他知道,于是将陈升载到一处乐队所在。可惜寻人失败,陈升打算继续前往镇远,正逢乐队要前去演出,便稍他一段儿。乐队里都是年轻人,陈升不懂他们的流行乐,只会唱童歌《小茉莉》,话音刚落便响起了音乐声,一行人开心地唱了起来。路上陈升偶遇载他的摩的小伙子,看不过他被同行欺负,有心帮他一把,前提是免费送他去火车站,并帮他找一处可以缝扣子的地方。于是,摩的小伙带他去找了女主,洋洋。洋洋,人如其名,洋气美丽,是整个电影的颜值担当,最大的愿望是去凯里当导游,成为城里人,颇有一副小虚荣的样子,是摩的小伙的暗恋对象。哦,对了,这个摩的小伙叫卫卫。在洋洋钉纽扣的时候,隔壁理发店的女孩子喊她一起去看演出,陈升看到后径直走到店里,女孩子一再表示要打烊了,耐不住陈升的请求便帮他洗了头,而后,陈升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中的男人因替老大打抱不平入狱九年,出狱后却发现发妻已亡。陈升讲得动容,女孩也听出了他在讲自己,空气中弥漫着一份奇异的情愫。陈升的这次倾诉和情感宣泄让我颇为纳闷,后来看影评讲解才知道,原来理发店的女孩子跟陈升逝去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这样一个内敛的人会在陌生人面前情绪激动。演出开始,陈升随着两位女孩和卫卫前去欣赏,他提出要为理发店女孩唱一首《小茉莉》。站在台上,他音不成调,乐队的小伙子们和着他,将这首儿歌唱完整。临走,他将一盒磁带送给女孩,李泰祥的《告别》,这正是诊所的老婆婆托他带给旧情人的那盒。最后,那个和自己侄儿有一样名字,一样喜欢在手腕上画手表的摩的小伙卫卫,将他送到乘车地点,并将一个望远镜送给了他。火车上,他看到了卫卫画在对面车厢上的一个个钟表,列车呼啸,时针一圈圈倒转,他昏昏沉沉的睡去,仿佛看到了时间的倒流。

在镇远下车后,陈升找到了花和尚,他开着一辆面包车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关切之心溢于言表。陈升拿起望远镜,远远地朝嬉闹的孩子群看去,小卫卫仿佛有了什么感应似的,回头看了一眼,陈升躲在镜片后静静望着他,终于决定放手。陈升找到了老婆婆的旧情人,却发现他已病逝,只能将被托付之物交给老人的儿子,但那盒磁带却落在了路上。

荡麦之行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陈升也恍惚了。他看到了鲜活的前妻,成年的卫卫,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但丢失的磁带却提醒他这不是梦境。火车上的钟表一个个后退,时间是否真的倒流,他又是否去到了一个平行时空,他自己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完成了替前妻唱歌的愿望,也替老婆婆将磁带送了出去。此刻,他是陈升,却又不单单是陈升。

《路边野餐》虽说拍的是质朴无华的农村,但他不仅把贵州的好山好水展现了出来,更神奇的是创造了荡麦这个魔幻的地方,那里的时空与我们不同,那里能遇到另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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