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思,冥思构思单相思~
作者:一头叫叁思的小飞象
“喂,老路,好歹你也批评几句什么的吧?你一趴下就这么不吭一声,跟死了一样,你这个师父当得很不负责你知道不?”
“手法你不是都会的吗?而且该教的,我刚才也都手把手教过一遍了啊。其他的,就只有多练一条路而已,你还要我做什么?”
一张按摩床的左右两边,此时黄晓擘和颜炳辉正面对面站着,双腿微屈扎着马步,在按摩床上趴着的那人背部做着推、揉、拨、拿、滚等手法。趴在按摩床上的人,就是那个被唤做老路的。
老路名叫路泽旭,他是按摩店里公认的老一辈,不关乎年纪,而是资格。论实际年龄他还比杨汉达小一岁,可却是“和珅”这家老字号按摩店的老人,是老板“和珅”的同学,从开业的那一天起,一直干到现在,见证了“和珅”这家按摩店的起起落落。最艰苦难熬的那段岁月里,只剩下他一人不离不弃,和老板“和珅”两人互相携持挺过来。可以说,风里来雨里去,都有他老路站“和珅”身后给予后盾的坚定支持。
路泽旭手法好,人也好说话,所以“和珅”安排他给颜炳辉当师父,主要就是教颜炳辉推拿手法。这些年来,经路泽旭手教出来的徒弟,虽说达不到桃李满天下的那种夸张,但最起码也有一个团的基数。师资力量雄厚,教学经验丰富,实乃一位不可多得的育人师表。
黄晓擘今天算是被老板拉了壮丁,陪颜炳辉练习手法。一来颜炳辉有不懂的可以向年纪相仿的他请教,二来,这也是加深黄晓擘的手法技艺。
按摩床软垫,在最上面开有一个比面部稍微小一点的孔洞,这是透气孔,路泽旭的声音就从那透气孔中传来:“手法除了练习以外还能有什么?我当靶子让你们练习,哪儿按得不好、不舒服我自然会说。”
“可是你这也太坑了吧?你就叫我们在你身上练着揉法,而你自己却在打着鼾睡觉,这手法我从中专就开始学开始练,现在我都大专毕业了,还得回到原点来重新练过?”
黄晓擘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嘴里絮絮叨叨嘟囔着,但手上的练习并没有停歇,可见在他心里面,对路泽旭还是蛮敬畏的。
“却,大专很牛逼吗?”路泽旭扭了扭身子,将双臂伸向身前,摆放了一个较比舒服的姿势,说道:“别说大专了,就算你针推学院毕业出来的,就算你本科研究生好了,你不一样是个做按摩的?就算让你过了医考拿到了医师资格证,你不也一样还是个做按摩的?”
“我告诉你,做推拿按摩的,值钱的就咱这手法而已,其他的全是扯淡!你说你从中专起就开始练习手法,那你说,你有正儿八经练习一个手法超过一小时的吗?我当初和老板在一起培训的时候,啥狗屁理论都没学,我们就只是光练手法而已。推、揉、拨、拿、滚,他趴下我练,练到腰酸腿疼实在没力气了,就换我趴下他练。要不是后来需要考什么按摩师资格证,我才懒得去背那屁的按摩理论呢!”
黄晓擘沉默了,是啊,当初他读中专的时候,也曾经思索过这个问题。盲人中专技校,说一千道一万,技校技校,不就是教人技术的学校吗?可是等他坐在课室里上课,他却对这所谓的专业培训有些怀疑起来……
表面上看像模像样的确有够专业的,实操与理论分得相当细。上午几节课,下午几节课,晚上还有自修,还有期中考、期末考。正常人体解剖学、经络腧穴学、中医基础理论、保健按摩学,其次伤科、儿科、妇科、内科……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理论你能全精通你就是牛人,手法反倒成了次要。
那一会,黄晓擘最想吐槽的就是解剖学。肌肉和骨骼一块块分开来学习也就算了,就那几块肌肉几块烂骨头有啥难记住的,但为什么连皮下组织分几层膜分几条神经都得学呢?黄晓擘每次复习解剖,背诵那些玩意的时候,总要吐槽一句“我又不是学杀猪,有必要分得这么细吗?”
几乎是脱离了中专技校的学习初衷,推拿手法,完全得靠闲暇有时间,同学之间自动自觉去多练习。不然你就只是个啃书的书呆子,背书背书求分数。
不夸张地说,两三年中专学下来,还不如短期培训几个月学得实在呢。但又有什么办法,大方向的趋势就是这样,他也只是江河湖海里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而已。
路泽旭的这番话,不但击在了黄晓擘心头,也重重地敲在颜炳辉的心底深处。如今的中国,盲人最大的出路,也是大多人的出路,就是中医推拿,其他所谓可另选的行业,无不都是盲圈里的佼佼者才有可能涉足。
比方说盲人调音师,如果不是对音乐有相当的天赋,一个只会哼哼唱上几句的人,如何受培训成为这方面人才呢?还有一种行业,是传统大多盲人都会选择的,就是算命,这些就更需要天赋以及岁月的沉淀了。
不过现在确实还有些行业盲人也能胜任,就是电台主播、电话接线员、配音演员、速录员,这些都还只是在起步阶段,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然而,对于颜炳辉而言,终上所述的那些,没有一项是短时间他能出师的,只有推拿按摩,才是他目前唯一一条出路。
中医推拿,好比太极拳,手法十分容易上手,大概点拨一下没有人学不会的。可是易学难精,如何发力如何运劲,如何手法互相搭配着来,这些都是技巧,一千个人就能有一千种手法出来。推拿这一行的门槛,委实有些低了点,这也是当今中国按摩行业里乱象的原因之一。
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颜炳辉自从接受了现实、接受了自己视障者的身份以后,他便给自己定好了位。自己不是世界的中心,以前在家里有父母呵护着宠着,但在盲圈残友圈里,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少了自己地球一样会转,自己不是小王子小公主,别人用不着来顺从你讨好你。
所以,想要学东西想重新掌舵起航,就要把姿态放低再放低。一个人,你要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别人未必把你当回事,你要是把自己不怎么当回事,人家才会把你当回事。
颜炳辉继续默默地练习着手法,黄晓擘也不再絮叨,认认真真地练习。反正路泽旭自己说的,不对他会指出来,被按得不舒服,应该没有人那么傻帽还趴着咬牙承受的。
这样一种上进的祥和气氛,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便结束了。预约了路泽旭的客人已经来到,老路也就不得不暂且搁下他的新弟子,起身投入今天的革命事业。
颜炳辉和黄晓擘从按摩房回到了休息室,颜炳辉坐在沙发上,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掌,此时他才感觉到手上的酸软无力。刚才在手法练习还不觉得什么,这一会歇息下来,才知道手有多酸胀,看来是练习过头了。
其实这根本是颜炳辉自己没掌握好运劲的技巧而已,并不是什么力量透支。如果练习这个把小时的手法就透支的话,那每个按摩师每天需要做上五六个钟七八个钟,岂不是会被活活累死?
这便是掌握按摩技巧的重要性了,腕、肘、肩关节,若没放松开来,腰部的力量无法调用,就只是单纯的手臂力量罢了。而一味的手臂使劲,又能坚持了多久?
这时候,休息室有人走了进来,颜炳辉捉摸着应该是有人下钟了。然后他就听到有把女声,一边走一边嘴里碎碎叨叨的骂,差不多是骂着走进来的。
原来这个女技师,在上钟的时候,被客人骚扰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有男人和女人同处一起的地方,他或她在哪里都有可能受到骚扰。更何况这属于服务行业的推拿按摩,女技师时不时就会被客人骚扰,甚至男技师有时候也有可能,肢体的、语言的都有,即使再正规的按摩店也避免不了这情况。那些人不为满足欲望而来,纯粹就是图个刺激。
颜炳辉无语地听着那个女技师还在那里没完没了的骂,这个女技师他早上没见过,好像是一大早出门去了。
不过颜炳辉听黄晓擘介绍过店里员工的大概情况,店里有三个女技师,林悦兰、马小如,另外一个应该就是耳前这位被客人骚扰的人了。颜炳辉隐约记得她是叫朱虹玉,年纪和自己相仿。
朱虹玉直接走到颜炳辉面前,在他旁边沙发坐了下去,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比起马小如的青涩、林悦兰的徐娘,朱虹玉无疑是店里三个女技师里最有女人味的那一个了。
说话声音软软的且带着几分甜美,想来模样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难怪会被客人骚扰了,颜炳辉这样想着。
颜炳辉平生头一回和陌生女孩挨得这么近,感觉周身不自在。虽然他看不到,但其他感观感知却变得异常灵敏,充满女性荷尔蒙的娇躯,和他距离不会超过一个巴掌宽,而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让他好似喝了二两。
颜炳辉夹着腚浑身上下绷得紧紧,耳观鼻鼻观心,样子仿佛老僧入定。生怕有所动弹碰到对方身体,那自己也肯定会成为遭人唾弃的痴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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