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3）

大概是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冬天里听说黄河边飞来了很多白天鹅，是从西伯利亚飞过来的，在黄河滩涂过冬。据说那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有一些黑色的野鸭，那些野鸭也都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呢。

又过了一两年，听说白天鹅来的少了，因为有村民拿着猎枪去抓天鹅，打死了好多，没死的天鹅记性好，下一年就不来了。

又后来听说市里法庭逮捕了几个抓白天鹅的村民，判了刑，甚至还枪毙了一个，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捕杀白天鹅了。在白天鹅会来过冬的黄河滩涂岸边，市里还派人事先撒了好多玉米谷物，作为白天鹅的食物。捕杀的人没有了，还有食物招待，从那之后，每年来这里过冬的白天鹅就越来越多了。

后来上学越来越忙，又到别的城市读大学，每年回家去大姨和舅舅家，才能听到他们说和大天鹅相关的故事。

大学的那几年，大姨得了抑郁症，医生让她多运动。那时候市里已经修了沿河公路，连接市中心和黄河大坝，这条公路就经过大姨家的村子，确切的说大姨家院子的一半变成了公路的一部分，另一半被高高架起在公路旁，有一条小路蜿蜒下到公路边。

大姨就沿着公路跑步，锻炼身体。那时候，已经有全国各地的摄影爱好者扛着专业的设备，躲在河边的杂草丛中拍摄白天鹅。大姨就去看他们拍摄，跟他们聊天，等到我过年去她家时，再把这些故事讲给我听。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新奇地告诉我，那些拍照的人，可有耐心了，为了捕捉到一个精彩的瞬间，可以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地大半天。他们还会给大姨看他们镜头里的白天鹅，她说那些白天鹅，真的好优雅，好美啊。讲着这些的时候，大姨得抑郁症好像也无影无踪了。

一年冬天，我还跟他们一起去黄河滩涂看白天鹅。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天鹅的叫声，走到靠近岸边时，可以看到泥地里三分岔的大爪印子，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踪。大姨说，天鹅都躲在远处滩涂草丛里，他们喜欢歌声，如果大声唱歌，它们就出来啦。

我就真的对着远处有天鹅叫声的草丛练起了嗓子，然后真的有白色的身影从远处草丛后出来，也热情地更大声回应起来，真是好不热闹啊。

再后来，涧河治理，在与黄河将要合流的黄河风景区形成了一大片水域，就是现在的天鹅湖风景区，靠近后来修建的高铁站。更多的天鹅每年都会在天鹅湖栖息，那里还建立了专业的大天鹅保护繁育基地，冬季之外，也会有年老生病的大天鹅常年留在天鹅湖。

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的家乡是亚洲最大的白天鹅冬季栖息地，三门峡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天鹅城。每年冬天都会有络绎不绝的游客，从全国各地来到天鹅湖，近距离观赏白天鹅，这也成为三门峡人非常骄傲的一件事了。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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