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毒症。
这三个字王森一点也不陌生,事实上那切肤的痛苦甚至还未离他远去。
这次轮到了王杜了。
尿毒症不是一个独立的病,而是各种肾脏病共有的临床综合征,是肾功能衰竭的一个终极阶段。除了水与电解质代谢和酸碱平衡失调紊乱,毒性代谢产物在体内大量驻留,也会出现消化道、心、肺、神经、肌肉、皮肤、血液等,全身的中毒症状。
王森上高中的时候就听人说,需要两个肾发挥的作用其实一个肾就足够完成了,两个肾完全是浪费,还不如卖掉发笔财。当时王森没想太多,但多年后这个根植在他脑海深处的价值观,但正如歌里唱的那样:
我种下一颗种子,
终于长出了果实,
今天是个伟大日子。
如果说,当初确诊尿毒症的时候王森会说,怎么可能,之前我做过全面检查,医生说我的肾非常好。怎么可能少了一个就扛不住了?
可是,双肾时候的一切又怎么能拿到割了一个肾之后来说呢?这就像是年前单位组织体检的时候你还没有癌症,但开春后却突然确诊罹患了一样,身体,永远不会提醒你它是否健康。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像是十一月初冬早晨,你上学路上的一场大雾,可能就会把车祸带到你身边。
确诊之后,王杜失声痛哭。
倒不是因为身患重病这件事本身。
需要怎样的煎熬,才能最终接受这样沉重的现实——他前脚刚把兄弟俩的积蓄花了七成,拿去买游戏套装和皮肤了。结果后脚就得了让人倾家荡产的病。
总而言之,王杜又在医院住了下来。
王森在病床旁支了张小床,方便就近照顾,这本是题中应有之义,然而……
“大姐,你又是凑个什么热闹啊这是?”王森看着在病房一角铺着的铺盖上布置睡袋的静静,感觉十分不解。
“忘了么?”身高刚到王森下巴的静静熟练地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从上往下“扫描”了王森一遍:“照顾病人这回事,我可比你专业的多。至于你……你还是多花点时间琢磨比赛的事儿吧!”
静静比王森更会照顾人,这是真的。
第二天她就从家里带来了茯苓炖仔鸭和桂枝炖海参,说是先给王杜进补一波。
白天她吹笛子吹口琴吹口哨还有弹吉他唱歌给王杜听。晚上就陪他聊天下棋打牌看电影。
“这是把王杜当亲生儿子在养啊……”王森眼看着静静这几日的作为,心中疑窦暗生。
王森坚信,这世上只有无缘无故的“不爱了”,没有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他想问个究竟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去说人家对你哥哥好是不对的?
就在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打破僵局,搞明白静静的真实目的时候,王杜开口了。
王杜观察他有一阵了,见他抓耳挠腮、不断地往自己中指上缠着头顶那一缕头发,就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思想进了什么死胡同了。
“别想太多了,我可是她喜欢的人的亲哥哥啊!”他见王森转目看向自己,目光带着询问,分析道:“不是你的缘故,我跟她甚至都不认识啊!你还怕我抢了你的女朋友不成?”
“女……朋友?”一度半明恋过静静的王森怔住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他早已手忙脚乱自顾不暇,连自己喜欢静静这件事都忘了。
所以听到兄长这么说,他并未像许多小说角色那样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淡出觉得荒谬——荒谬极了。
但跟王杜一样有着“习惯性装逼”体质的王森,还是牛气哄哄地说:“我可没说过她是我女朋友,认识不久罢了,顶多算是熟人以上,朋友未满吧——谁知道她为啥要对你……对我亲哥哥那么好。”
“呯!”
病房门突然被人用力地碰上了。
削肾客的救赎(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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