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经济“最低谷”

【东瀛视角】

近藤大介/文

-27.8%！8月17日，日本内阁府公布了一个让1.2亿日本国民叹息不已的统计数字。与今年第一季度相比，日本第二季度的实际GDP下跌了7.8个百分点，折年率下降了27.8%。

两天前，也就是8月15日，日本刚刚迎来二战停战75周年纪念日。回顾过往的75年，日本的经济从来没有出现过如今这样的萧条状态。

日本经济的上一个“最低谷”出现在2008年的秋天。那时，一场源于美国的经济危机席卷了全世界。2009年，日本第一季度的GDP折年率下降了17.8%，创历史新低。当时的日本首相，恰好是日本现任副总理兼财务大臣、安倍晋三内阁里专门负责处理经济的麻生太郎。

自去年第四季度开始，日本经济连续出现了三个季度的负增长。日本内阁府将其原因归结为“受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消费、出口贸易、投资等方面均停滞不前”。据统计，今年第二季度，日本的国民个人消费、出口贸易以及设备投资分别为下跌了8.2%、18.5%以及1.5%。

按理说，此时此刻，全球各国的体育健儿和体育迷们本应该相聚在日本，参加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日本的各行各业本应该一片欣欣向荣。所有的这一切本应该印证着安倍晋三倡导的“安倍经济学”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集大成之作。

然而，新冠病毒肺炎疫情无情地粉碎了所有的“东京之梦”——今年4月，东京奥组委无奈地宣布，将东京奥运会和残奥会延期一年举行。

当然，通过这场疫情，我们意识到了很多东西。比方说，疫情蔓延到了各个国家，给全人类都带来了巨大的挑战。这也意味着至少在疾病面前世界各国都是平等的。之所以在疫情爆发之后，各国的经济复苏速度不同，难道不是因为每个国家的“政权能力”有所不同吗？

以日本的周边国家及地区为例，中国大陆、中国台湾以及韩国的第二季度GDP增长率分别为3.2%、-0.58%以及、-3.3%。与这三个国家和地区相比，日本的“-27.8%”显得格外突兀。

把视野放宽到发达国家的行列吧。7月10日至15日，全球知名战略通信咨询公司KekstCNC在日本、美国、英国、德国、瑞典、法国等六个国家，分别针对1000名该国国民（总计6000人）展开了问卷调查。其中有一道问题是“你认为你们国家的领导人，拥有妥善处理新冠疫情危机的能力吗？”对于这道题，KekstCNC公司分别统计了回答“是”和“否”的人数。然后，用前者减去后者，得到了如下一组数据：

按照差值由大到小的顺序，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获得了42分，瑞典首相斯特凡·勒文0分，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11分，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12分，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12分，日本首相安倍晋三-34分。众所周知，在这场疫情之下，美国的确诊感染病例数和死亡人数，高居全球榜首。而安倍的得分竟然比特朗普还要低。由此可见，日本真可谓是“最差的发达国家”。

事实上，安倍政权的防疫对策真的只能用“拙劣”这个词来形容。

今年2月1日，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通报，一名乘坐日本豪华游轮“钻石公主号”的香港男性乘客确诊感染新型冠状病毒。受此消息影响，“钻石公主号”提前返回日本横滨港。此后一段时间，日本政府没有做出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行动，而是单纯的将3777位乘客“隔离”在了船上。对此，国际媒体纷纷揶揄“钻石公主号是21世纪的泰坦尼克号。”

随后，日本又爆出了核酸检测能力不足的问题。根据NPO法人医疗治理研究所理事长上昌广的调查，截至6月8日，日本的日平均核酸检测数（每千人）仅为0.03。意大利为0.83，德国0.56，韩国0.25，美国1.38，法国0.42。也就是说，日本的检测能力仅为四个发达国家平均水平的1/27，韩国检测水平的1/8。

疫情爆发之初，日本国内的口罩供给出现了缺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缺口越来越大。4月1日，安倍首相宣布：为全国每个家庭发放两个布质口罩。但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的差评——口罩尺寸太小、生虫、做工太差……于是，安倍政府不得不全面召回了这些口罩。后来，当日本民众收到高质量口罩的时候，口罩的供给缺口已经消失。于是，人们纷纷指责安倍“真的有必要增加这一笔466亿日元（约合人民币31亿元）的口罩专项预算吗？”

4月7日，安倍首相根据《新型流感特别措施法》修正案，发布了紧急事态宣言。当天，日本内阁审议通过了多项紧急经济对策。其中，占据支柱性地位的对策是“向减收后月收入低于一定标准的家庭提供3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2万元）的补助金”。但是，这项对策的具体内容极其复杂，而且还会让人感觉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所以，安倍首相不得不在一片强烈的谴责之声中，撤回了这项对策。

最终，这笔钱被平均分给了所有日本国民（人均1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0.66万元）。但是，多数人并没有使用这笔钱，而是全部存进了银行。所以，这项对策并没有对日本经济的复苏起到促进作用。

5月25日，安倍首相宣布解除紧急事态宣言。如此的不作为，导致进入7月之后，日本全国的确诊感染人数急速增长。首都东京连续多日出现“新增确诊病例接近500例”的情况。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7月22日，安倍政权推出了“GOTOTRAVEL”政策——政府承担国民外出旅行时产生的部分交通费和住宿费。

其实，安倍政权的本意是鼓励民众外出消费，从而促进经济复苏。但是，政策刚一出台，各个地方城市的怒火就直接达到了极点。谁不担心从大城市来的游客会把病毒带到地方城市呢？而且面对如此严重的疫情，肯定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外出旅行。

就这样，安倍内阁的支持率急转直下。虽然安倍首相的任期将持续到明年9月，但是不少人开始怀疑，他会不会今年要辞职。到了今年的8月24日，安倍首相的“首相在任时长”将刷新由他的堂外祖父（外祖父的弟弟）、日本前首相佐藤荣作所保持的2798天的历代记录。他更新这个记录后，看不出来政权的具体目标。

当然，对于日本民众而言，这些都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问题。安倍首相也好，其他人也罢，只要有人能够尽快控制住日本这个全亚洲最差的疫情国家，就已经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