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巴嫩之行:难民与灯酒

在写这份简单的回忆笔记之前,我考虑了很久到底是写项目,还是写黎巴嫩,贝鲁特这个城市。因为这两者实在相差太多——在我们居住的贝鲁特,人们夜夜笙歌,酒吧通宵不眠;而我们要前往的,位于黎巴嫩与叙利亚交界处的难民营,是在地图上被标红的危险地区。可以想象,在贝鲁特与难民营之间往返的我们,经历着怎样的心理冲击:前一天晚上可能正和当地人一起在summer festival上跳舞,或者凌晨在酒吧的lady’s night上喝醉大笑;第二天可能在40多度下没有空调的教室里,试图提醒一个望向窗外发呆的孩子,或者制止一个孩子将白乳胶涂得满头都是。思考再三,决定还是将重点放在项目本身,聊聊项目和孩子们。

首先要说的是,很可惜我不能提供大量关于项目的照片,一方面是当地项目方出于保护孩子和政治原因的考虑,在项目初期禁止我们拍照,仅在最后几天允许大家拍照留念;另一方面,我实在是不愿意牺牲真正能陪伴他们,或者可以和他们玩耍的课余时间,去摆拍一张合影。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女孩子们在午休时给我编了一个麻花辫,并且抢过我的手机给我拍了一张照片,自豪地拿给我,问我她们编的辫子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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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辫子到照片,都是孩子们的作品

志愿者们被分往了两个难民营,我由于到达的比较早,先后去了两个难民营。第一个难民营学校在刚刚翻过黎巴嫩山脉的盆地里,这里的孩子们大部分是战争前就离开叙利亚到达这里,年龄普遍比较小,也非常开朗活泼。第一天到学校时,本担心孩子们会害羞,没想到大巴刚在铁门前停稳,原本在碎石路上排队的孩子们全部冲到门前,抓着铁门晃动、爬上铁门,大声喊着“teacher! teacher!”;我们一下车,孩子们全部冲过来牵我们的手,把我们拥进学校里,趁着负责人沟通的间隙“疯追打闹”。甚至在课堂上,也是活泼得有些难以管理,上课时永远有人插嘴,一回头两个小孩可能已经溜出了教室。看到他们玩闹、故意调皮,有时反而为他们开朗活泼而高兴。

而第二个学校里气氛则沉重得多:第一天到达时,孩子们沉默地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待我们;走近时只有木然的眼光跟随着我们;安排好课程和教室后,也是沉默而有序地走进教室。课堂安静得出奇,孩子们坐得端端正正,手工作业认真且迅速的完成,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高配合度。负责人说他们大部分是在战争后离开叙利亚的。因此在这个学校,和孩子们相处时多了好几分小心翼翼。有时正上着课,一个孩子可能望着窗外发呆走神很久;画画时,一个孩子自己默默画了一只手枪,或者一幅全家福;吃午饭时,每个孩子都想再多拿一份食物……记得有一次上手工课,我们教孩子们做了一个可以带回家的杯子投篮玩具,每个孩子都可以做一个,也只能做一个。一个小男孩迟迟不肯参与,一言不发地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我和另一个当地志愿者哄了他很久,他说:我想做两个,带一个回家给我哥哥,他不能来学校。我们很像答应他,可是每个孩子都有好多个兄弟姐妹,我们答应了一个人,所有人都会要求额外的份额,带回去和兄弟姐妹分享。出于整个课堂的考虑,我们不得不拒绝了他。虽然他后来依然参与了课堂,但他失望的眼神让我深深感到资源有限的无奈。不过值得开心的是,整个课程进行了半个多月后,可能由于孩子们逐渐熟悉了我们,他们变得活泼了许多,甚至有一个全是男生的课堂有时会疯闹得难以进行。一次折纸课时,全校男孩子都为纸飞机疯狂了,围着我用阿拉伯语大喊“纸飞机!!!老师!!纸飞机!!!!”一个纸飞机还没有折好就快被抢走了;最后男孩子们一人一个纸飞机在碎石操场上飞时,满天彩色纸飞机的场景至今令我难忘。(可惜当时手机不在身边没有拍照)

最后附几张贝鲁特的照片,这个城市绝不像想象中那样衰颓荒凉,甚至当地人在聊到曾经的内战时,都不希望我们说一句“我很抱歉”。大部分开朗的贝鲁特人,用凌晨的舞曲,顾客拥挤的深夜宵夜店,和鲜艳而有设计感的衣着,告诉我们不要抱歉,活在当下。


黎巴嫩之行:难民与灯酒_第2张图片
到达贝鲁特的第一晚,buddy带我去吃巨大的阿拉伯冰淇淋,玩到凌晨一点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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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旗,废墟,工地和清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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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中心“我爱贝鲁特”雕塑前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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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巴嫩蔬菜三明治Falafa(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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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的海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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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们一起徒步登山,背后隔着一个小山头是叙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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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Festival,打鼓的姐姐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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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s and Crafts组,拼贴画课后拿着孩子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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