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契 第十三章 崩山飞洪萧墙里

天龙城,青穹帝国的皇宫,位于钧天城正中央,呈圆形,若在空中俯瞰正方形的钧天城,天龙城如金乌一般雄踞天央,而这金乌的外围护城河如一条银带熠熠发光,金乌的正中央又有一片圆形蓝玉般的湖水,叫做龙眼湖,皇宫内的最大建筑飞龙殿便坐落在龙眼湖中央,以飞龙殿为中心向五个方向延伸出五座长桥,分以金木水火土命名,而整个天龙城也以这五座桥为基准分作五大区域,分别用以祭祀、听政、办公、起居、游玩。本来飞龙殿是用来祭祀天地的所在,却因为轩德皇帝龙泰的崇佛信佛,将天龙殿改名为万佛殿,皇帝念佛起居皆在此处,殿内的太监都剃度做了和尚,宫女都削发成了尼姑,皇帝天天吃斋念佛,已有七年未曾上朝,有重大事项也只是在万佛殿内集中首辅、麟王、太后、了然和尚和掌印太监共同商议决定。

供皇帝议政的讲经堂内,司礼监掌印太监任重执坐在蒲团上,双手拢在蟒袍大袖内,手里缓缓的捻着苍白皮肤映衬下格外银亮的发丝,两眼眯着好似入睡,实则在偷偷打量首辅周冉,他对周冉心里充满鄙夷,但也不得不佩服,他一直搞不懂,周冉从早到晚殚精竭虑的打理着青穹国的上上下下,没有娱乐活动,没有和家人的温情,没有奢侈的物质享受,甚至没有皇帝的赞许认可,整个人的背都驼了、头都白了,可眼睛还是神采熠熠,始终跟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一个生活毫无乐趣可言的人,他到底图的是什么,是皇恩吗,皇上整日礼佛不过问政事,对了然和尚千依百顺,对你周冉却横眉冷对;是名吗,你周冉执法严酷,大臣退避三舍,百姓也拘束万分,没几人说你的好;要么,就是图个功业,待太子登基,你便扭转乾坤,可你这是盼皇上驾崩啊。

坐在任重执对面的周冉却不知道也不会理会掌印太监的内心感受,他正襟危坐,脸上皮肤布满皱纹又有些黝黑,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对面,却不是看向太监,而是越过太监头顶虚望着,好似渺视对方一样,他却在用余光和内心大量着身旁的麟王,他也搞不透这个吊儿郎当的王爷,整天奢侈铺张、好酒好色,且不说那不合法礼的麟王府,就是府内号称养了三千佳丽就够他死个千百回的,要知道皇上也只有皇后和两个妃子;说他胆大包天、无知者无畏吧,却又聪明绝顶,关心国是,且不说他经营商业,富可敌国,就是由他一手组建的天机署便不同凡响,他经常提出一些治国方略也让自己耳目一新、豁然开朗;说他有野心吧,却一点不懂藏拙,事情能高调绝不将就,整天嘻嘻哈哈没有正形,吃喝玩乐没有事业心,看不懂啊看不懂。

坐在讲经堂正中蒲团的右手边蒲团上的麟王龙逸可没想到一本正经的首辅大人正揣度着自己,他竟然脱了靴子揉起脚来,丝毫未感觉对不起他剑眉星目的神俊外表和华丽的王爷威仪,兴许是闻到脚的酸臭味道,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斜眼瞄着旁边的掌印太监,阴阳怪气的道:“我说任老公公,咱别明白人装睡不醒行吗,本王无聊死了,来陪本王说说话!”

任重执无动于衷,还是眯着眼打瞌睡。

麟王也不生气,嘻嘻笑道:“哎!老任!听说后宫有一个小太监和小宫女私通被你抓到了,你给那小公公喂了几十种壮阳药,愣是把没有那话的小太监吃得爆阳而亡,又给那个小宫女喂了无数种春药,浑身图上猪油,扔进装了三条恶犬的笼子里,听说那宫女是痛并爽死的,啧啧啧,那场景,真是让本王想起就汗毛倒竖,鸡皮疙瘩掉一地啊,哎哎哎,别他妈装睡了,给本王描述下细节!”

掌印公公绷不住了,细声细气的道:“咱家哪有王爷的风雅手段,听说麟王府三千佳丽中的一位跟府上一个侍卫好上了,被王爷捉了个正着,王爷不但没有惩罚他们,还给他们金银珠宝让两人离府成婚,听说两人成亲当天晚上,洞房就糟了强人打劫,当着那侍卫的面就做出禽兽行径,还画花了女子的脸庞,割了她一边胸脯,却好端端的没有动那个男人,那男人不管女子死活,当晚就离开了钧天城,女子见男人薄情至此,悲愤自刎,听说男子第二天被赤身裸体的吊在了城外歪脖树上,那话被连根割去,放到了女子尸首的手中,而男子就这么活活被晒死了!王爷要说这事跟您没半个铜子关系,咱家也是信的!”

麟王嘿嘿笑道:“哎呀呀,老任你就是消息灵通,这青风卫还真不是吃素的,连这些风月花边之事都不放过,本王也不是没给他们机会啊,要是那侍卫好好待那女子,本王也就成全了他们的好事!谁知这男人对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看来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任重执也嘿嘿笑道:“王爷这话打击范围可广了,咱家不争着男人的名头,可王爷也不是……”

麟王洒然道:“本王当然不是好东西,但胯下有好东西……”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哈哈大笑起来,麟王笑得忘形,任重执笑得干冷,周冉听着他俩在这皇家重地、佛门清静之地肆无忌惮,不禁拉下脸来,重重咳了一声,两人停止了笑声,都向首辅看来。

麟王微笑道:“老任啊,要说这处理通奸之罪,咱俩都不在行,听说一个富商的小老婆让玉龙卫的一个百户给睡了,却惹不起又放不下,于是那富商拦了首辅大人的轿子告状,你猜首辅大人怎么处理这对奸夫淫妇的!”

任重执慢条斯理的道:“咱家猜啊,首辅大人肯定把那对男女抓了起来,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还让玉龙卫帮助两人摆出各种花样繁琐的姿势,一游就是七天!”

麟王故作惊讶道:“哎呀!还真被你说着了,这么惩罚也无可厚非,关键首辅后来又把那女子还给了富商,并禁止他休妻,那个玉龙卫百户照常上班,说是女子偷奸,丈夫也有责任,玉龙卫百户作风有问题就惩罚,但功劳还是有的,放在原职上继续效力。”

任重执笑道:“咱家看呐,这玉龙卫百户走了这一遭,可没脸在这位置上混了……”

麟王摇头道:“这回你可猜错了,那百户就跟没事人似的,照常巡守,照常训练,只是管理手下人更加严酷了!”

任重执佯作皱眉道:“嗯,倒也是,这玉龙卫百户的位置可是一血一肉拼出来的,当然要位子不要面子了,再说手下人也没人敢当面取笑于他,只是,这么做奸夫淫妇除了游街示众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损失,这岂不是鼓励男盗女娼吗?”

麟王正色道:“那可不对喽,从这件事以后,再也没有人到首辅大人那里告状了,钧天城的通奸案件也少了!”

任重执嘿嘿笑道:“依咱家看那,不是通奸案少了,是报案的人少了,俺们首辅大人不是为了减少案件,而是为了减少麻烦。”

麟王笑道:“那是,俺们首辅大人和京城衙门怎么能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耽搁精力呢!”

周冉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也不言语,还是越过掌印太监盯着前方,好像两人说的和自己毫不相干。

两人谈得正起劲,堂外光头小太监突然喊道:“太后驾到!”

两人听见立时止住了谈笑,正身端坐,麟王手忙脚乱的穿起靴子,盘起腿来默念无字真经。

只见一个身穿龙纹金缎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老妇人走得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些蹒跚,但却无形中给人一股威压,她虽然眼角已有遮不去的岁月痕迹,但皮肤还是白皙光滑,一双本该少女才有的大眼睛露出沧桑内敛中洞察一切的光芒,虽然容貌还似一个美妇,难以难掩有些佝偻的身形,她头上珠光宝气,脸上也有不明显的胭脂水粉,显然来之前做过精心的打扮,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女浑身素白的宫女,那宫女亭亭玉立,皮肤比衣服还要洁白无暇,本来低调的为衬托老妇人的衣着,却显得格外引人夺目,两眼始终低垂着,淡定自若,无视一切却又似已了然一切,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叫云晴儿。

厅内三个人见到老妇人进来,皆起身行跪拜之礼,大呼:“儿臣(微臣/奴才)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姓桐,名灵娇,出身青穹帝国的大贵族桐家,桐家的祖上桐九天乃是辅佐青太祖龙沛打下这万里江山的重臣,龙沛的皇后便是桐九天的妹妹桐栖凤,本来封为异性王,但后来在逐步被削藩中没落,开国的老人们的家族都已不在,唯有这桐家还屹立不倒,一是桐家人才辈出,代有精明强干的家主,二是桐家人是皇后的重要输出者,桐家女人个保个的漂亮,还自有大家富贵气派,礼节见识都高人一等,自然是皇后的绝佳人选。

桐太后抬眼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三个人,面无表情的道:“都起来吧!”又看了看居中的蒲团还空着,皱眉道:“皇上还没来吗?”

麟王边起身边嘿嘿笑道:“母后,皇兄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叫我们来也不接待一下,儿臣也就算了,怎能怠慢了母后呢,待会儿您得好好训训他。”

“小逸,你又在母后面前说朕的坏话了!”一个柔和的声音从后堂传来,接着,一个身穿朴素僧衣的人走了出来,他体态微胖,气质儒雅,长发随意用绳打了个结束在身后,双眼始终透着和煦的笑意,厅里众人除了桐太后,皆跪拜三呼万岁,来人自然是轩德皇帝龙泰。龙泰身后跟着两个和尚,一个俊美非常,正是舍得和尚,另一个眉清目秀,让人我见犹怜,却是龙泰的贴身太监,是金刚寺了然和尚的弟子进宫净身专门服侍皇帝的,法名舍净。

龙泰挥手道:“众卿平身吧!”说着跑上前搀扶住桐太后,一边把她扶到左手边的第一个蒲团上,一边道:“母后,可别听小逸瞎说,儿子是在念每日一次的《自观经》,每天都是三炷香时间,本来计算好的,谁想母后来的这么快!”

桐太后坐了下去,似笑非笑的道:“皇儿整日不上朝,要议事了也是我们有要事了才开得这内议会,今天皇上主动召见我们议事,哀家自然不敢怠慢了!”

龙泰陪笑道:“母后,您这是怪罪孩儿了,孩儿也是奉行无为而治嘛,再说孩儿也是关注国家要是的!”

桐太后冷笑道:“哼,无为而治,只见无为,未见治啊!你快说说今天召见我们来所为何事,哀家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龙泰尴尬笑道:“好好好,众卿都坐吧!”龙泰坐下后,厅上人纷纷落座,舍净立在龙泰身后,云晴儿立在太后身后。

龙泰道:“今日召太后和众卿前来,是为出兵剿匪!”

桐太后皱眉道:“剿匪?剿哪里的匪?”

龙泰道:“乃南边莲花山的匪患!”

桐太后锁眉道:“莲花山,哀家怎么没听过那里还有匪患!”

龙泰轻咳一声道:“母后有所不知,这莲花山本是佛祖顿悟之处,乃佛门重地,但这山中长期居住着一个部族,他们与世隔绝,不听从帝国管辖,在莲花山中聚居打猎,恰似野人,本来他们如此自给自足,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是今天舍得来报,说了然国师已感应到莲花山的佛家气运被扰动,正是这帮野人所为!”

周冉在一旁道:“据皇上所说,这是了然国师的个人感应,可曾派人打探过实情!”

龙泰避过周冉灼灼的目光,看向舍得和尚,舍得低眉道:“我家方丈与佛祖同心同气,与佛门气运相通,莲花山有异动,方丈自然感同身受,首辅大人不必怀疑!”

周冉不易察觉的冷笑一下道:“恕微臣孤陋寡闻,未曾见过天人感应一事,兵者,国之大事,不可妄动,我想还是先探查一番也不迟!”

舍得语音转冷道:“我们青穹帝国历代信佛崇佛,佛门气运之事,也是国之大事,耽误不得,退一万步讲,宁可劳而不获,不可亡羊补牢!”

麟王笑着打圆场道:“首辅大人那,您谨慎用兵的做法我是非常赞同的,但这太过谨慎也会贻误战机啊,您还别不信这天人感应这等玄之又玄的事,天机署玄天部的老头就有这本事,一天他和我说我家后花园子夜之时假山内有云雨突降,我好事去看看,果然捉了我府上一女子与侍卫偷情,你说神不神!”

桐太后怒斥道:“住嘴,净说些污秽之事,没个正形!”

麟王委屈道:“母后,我这是有一说一,您别说这没用啊,昨天玄天部的老头向我汇报,说帝国北边有兵灾之祸啊!这也是儿臣今天想要上报的啊!”

桐太后气道:“你这更不靠谱,帝国北面全是良民,连军队都少有驻扎,哪会有兵灾之祸!”

麟王对龙泰道:“皇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宁可劳而不获,不可亡羊补牢啊,你信了然国师的话,自然也该信臣弟的话,向莲花山派兵,也应向室女城派兵巡守!”

龙泰不禁愁上心头,心想这皇弟净给朕添乱,他这是用朕的棋子在将朕啊,舍得更是哭笑不得,麟王直接用了自己的话来开路。

周冉见皇上不说话,冷硬的道:“微臣只知道,青穹帝国开国以来,只对东西两面用兵,西边是抵御大蛮山的蛮族部落骚扰,东边是抵御苍天草原的龙翼帝国,这两边都是用兵极多,已用去国库大部分银两,且不说调兵所用花销,就是想要抽调一支万人的兵马都难!”

龙泰为难道:“我看打那莲花山的小部落用不了多少兵马,就从钧天城四大卫里抽出一万人吧!”

周冉正色道:“皇上,万万不可,钧天四卫乃拱卫京城的最后力量,从太祖组建以来从未挪作他用,此事不合祖制,望皇上三思!”

龙泰更为难了,又不禁看向舍得,舍得抬起迷人的双眼,有意无意的看着对面的桐太后,道:“依贫僧看,钧天四卫中,以探查情报的青风卫和守卫皇宫的龙林卫最有能力,因其事务专一,实战经验丰富,而守卫钧天的铁山卫和驻扎京郊的猛火卫则整日养尊处优,无所事事,只因京城常年无战事,而长此以往,铁山卫和猛火卫就会逐渐失去战斗力,难以在钧天危难之时担起重任,皇上有所不知,钧天城的百姓中流传着一句歌谣‘铁山山上开满花,云雨过后山塌塌,猛火烧过蟒丘顶,酒肉香透赤信亭’,这是在说铁山卫整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业,猛火卫整日上山打猎、鱼肉百姓啊,正因如此,皇上应该从这两卫中抽取人选到莲花山剿匪,一则为解佛门之祸,二则可锻炼两卫的官兵,不知太后意下如何!”

龙泰听了舍得的话,双手猛击膝盖,怒道:“竟有此事,没想到我钧天的精兵竟然已腐烂至此!”

桐太后听见舍得点名要她发表意见,她瞄了眼舍得倾国倾城的脸,缓缓道:“舍得大师说得也不无道理,铁山卫和猛火卫若没有山之坚稳、火之侵疾,也就不配钧天四卫的名分了,不为剿匪,就是历练他们也要走上这一遭!”

龙泰听桐太后同意出兵,大喜道:“好,就这么办,我看这两卫不止这回要出去,还要年年出去!”

周冉见皇帝和太后达成了共识,自己再多说也无用,便缄口不言,麟王却道:“皇兄,依臣弟看,一只羊也是养,两只羊也是放,不如多点人到北边也走一走,我看把东西的边军调回来一些和两卫换防,增强一下钧天的防卫力量也很有必要啊!”

龙泰兴奋的道:“小逸说得也有道理,任重执,你就拟一旨来,让西边驻军抽一万人和铁山卫换防,东边抽一万人和猛火卫换防,让这两卫人马分别到南面剿匪和北面巡边!”

一直沉默寡言的任重执俯首道:“臣遵旨!”

周冉轻咳一声道:“皇上,此事还要慢慢商议,毕竟换防一事并非小事,还是先抽调一部分两卫人员去莲花山剿匪,北边先缓缓吧!”

龙泰道:“周爱卿说得也有道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但势在必行,那就由你拟出一案来,明年务必施行!”

周冉无奈道:“臣遵旨!”

麟王更无奈,自己的建议就是后娘养的,一下就拖到明年了,但他也对北面兵灾一说将信将疑,也就不多言。

任重执发话道:“皇上,这两卫人马由谁统领?”

龙泰皱眉道:“呃……我看就让铁山卫的指挥使韩敢当去吧!”

任重执刚要应诺,周冉身体前倾道:“皇上,军队用人之事还需三思,依微臣看还是询问一下大将军的意见!”

龙泰摇头道:“文大将军还在东疆巡边,等他可等不及了!”

周冉道:“皇上,那也要听听兵部的建议啊!”

舍得低眉道:“皇上,周大人说得有道理,贫僧本就想向陛下推荐一人的!”

龙泰展颜道:“哦,师弟快快说来!”

舍得道:“贫僧推荐龙林卫的副指挥使厉北箫,理由有二,一来厉北箫乃卒伍出身,因战功卓著被大将军从东疆驻军中调入龙林卫,带兵有道,颇有胆略,龙林卫常年训练有素他功不可没,绝不同于铁山、猛火两卫中的贵胄子弟;二是他常年拜佛礼佛,乃金刚寺为数不多的俗家弟子之一,方丈说他与佛祖有缘,他带兵剿匪必定尽心尽力。”

桐太后道:“嗯,这个厉北箫我倒是见过,是个精明强干的人,经常带人巡卫宫中,确是一丝不苟。”

龙泰点头笑道:“朕倒也想起这个人了,那天我胸中憋闷出殿透气,恰见他巡视宫卫,便问他,朕信佛有佛祖保佑,是不是不必严密守卫,他对朕说,佛不虑生死,只看业果,皇上修佛修得心安,臣保卫的是皇上的身安。呵呵,是个有佛性的人啊!我看这人选就定厉北箫吧!就由猛火卫和铁山卫各出五千兵马,组成南征大军,到莲花山剿匪,我看就叫金莲军吧,封厉北箫为护佛将军,正三品。”

任重执唱诺道:“臣明白了!”

周冉瞥了一眼舍得,心里冷笑道:“什么能征善战,是你们金刚寺的走狗才真”心里又不禁叫苦,大将军走得不是时候,自己在用兵一事上难有话语权。

任重执接着道:“皇上,奴才也有个想法!”

龙泰打了个哈欠道:“说来听听!”

任重执道:“这铁山、猛火两卫人马本就京城贵族子弟居多,厉北箫又出身寒微,且不是这两卫中人,只怕难以服众啊,不如派个内宦作为监军,一可督促厉北箫,二可对于不服从指挥的人便宜行事!”

龙泰道:“嗯,也有道理,你可有监军人选!”

任重执慢慢的道:“奴才推荐御马监的左少监公明,此人熟悉兵马,处事决断,既可协助厉北箫管制兵员,还可在用兵和后勤上参谋一二。”

龙泰又打了个哈欠道:“准了!”

麟王在一边心道:“那公明是你安插在御马监的一个干儿子谁不知道。”

舍得道:“皇上,因为这毕竟是佛门大事,我看佛门也要出个监军啊!”

龙泰淡然道:“也对,你推荐个人来!”

舍得道:“贫僧推荐师弟舍命,他常年在外行走,对莲花山一带风土人情地理尤其熟悉,对佛门气运也有先天感应,乃不二人选!”

龙泰点头道:“准了!”

桐太后看着连打哈欠的龙泰,沉声道:“皇上,这出兵之事议完了,也该议一议这立储的事了吧!”

龙泰立时一个激灵,困意去了个干净,嘿嘿赔笑道:“母后,今天朕确实有些乏累了,改日再议吧!”

桐太后冷哼一声道:“哦,皇上身子乏累了,念经礼佛应该神清气爽啊,不知皇上昨日临幸了哪个妃子,困乏至此啊!”

龙泰尴尬的道:“母后,这几日连夜读了几本新寻得的大乘经书,于是有些困倦!”

桐太后恍然大悟道:“哎呀,怪不得,昨日云晴儿看见皇上从丹妃的栖霞宫中携着三皇子散步,想来是探讨大乘经书上新的修佛法门了,难不成近来三皇子也开始念佛了!”

龙泰再次尴尬道:“这……母后,昨日朕思考经意不解,在宫中走走,恰巧路过栖霞宫罢了!”

桐太后点头道:“嗯,这大乘经书看得,奏折看不得,这大乘经意思来废寝忘食,立储之事想来困意难当,这丰腴的丹妃的栖霞宫远隔里许路过得,那生病的皇后的坤宁宫近在咫尺进不得,这与三皇子说起话来兴高采烈,与嫡长子百日不发一言,和尚说要出兵就兴冲冲的把我们都叫来,母后说要立储就退避三舍!”

龙泰轻咳道:“母后,您看您说到哪去了,朕这已不困了,只是立储之事乃国之大事,等皇后病好了些,大将军巡边回来,咱们再议定此事!”

周冉一听要议立储之事,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直起身子朗声道:“皇上,以前皇上以大皇子年幼为由迟迟不立储,现如今大皇子已行了成人之礼,这立储之事已不可再拖,不然恐惹得满朝文武妄自臆测,以致朝局动荡啊!”

龙泰不耐烦道:“朕自然晓得厉害,待大将军回来自然议定!”

周冉俯首道:“皇上不立储君,又疏离大皇子,反倒是亲近礼佛的二皇子和年幼的三皇子,怎能不惹得朝中议论纷纷,现在钧天城内已是暗流涌动了啊!”

麟王在一旁笑道:“皇兄啊,可不是做弟弟的埋怨你,我可是心中一片清明,只想享俺王爷的清福,可这储君不立,有好些臣子都视我为眼中钉啊,好像我是那储君似的!”

桐太后怒喝道:“闭嘴,口无遮拦,先帝在,你已死了千遍了!”

麟王吐了下舌头,默不作声了。

龙泰黯然道:“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朕心中有数,这次不会再推了,等春寒一过,皇后病情好转,就议立储之事!”

桐太后瞥了一眼舍得,缓缓道:“皇上,立储之事可以缓缓,但不能因此事搅了朝局,我看让龙平野也去莲花山剿匪吧,他是你的儿子,又常年跟你吃斋念佛,也该为佛门出出力,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历练历练,至于龙入海,也到了读书的年龄,让他到太学院读书去吧,整天在宫中呆着,一点长进都没有!”

舍得身上一震,道:“皇上,莲花山那里瘴气毒虫甚多,那帮野人也甚是狡猾,这次剿匪就不要二皇子去了吧。”

龙泰为难道:“母后,二皇子确实连宫门都没出过,让他远去千里,有些为难他了,三皇子还年幼,再缓一缓再出外读书吧!”

桐太后立眉道:“哀家已为你退让到如此地步还待怎样,难道要我拿出先帝的遗诏来吗?”

殿内立时雅雀无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龙泰脸上阴晴数变,叹了口气道:“好,就依母后的意思,任重执,你来拟旨,命二皇子龙平野随军南征剿匪,行将军之职;三皇子龙入海入太学院读书,在太学院寄宿,每月可回宫一次。”

任重执俯首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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