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曾经种群庞大到可以制作鞍鞯，如今却全依仗你我的关注才能走到明天
如果爱德华兹父子知道，由他们研究命名的温带疣猴被当代中国人统称为“金丝猴”，恐怕很难真心赞同。
小爱德华兹研究并命名的滇金丝猴并没有“金丝” |
黄秦/ iNaturalist
生活在仰鼻猴故乡的我们当然不必完全遵从西方博物学家的意志，但在中国的古代典籍中，“金丝猴”也一直不是这类猴子的代名词。和爱德华兹父子一样，世代与它比邻而居的中国人不仅早就知道猴子们的存在，也同样敏锐地注意到它们“仰鼻”的特性与其他猴子截然不同。在东汉末年成书的《淮南子注》中，作者高诱直白地描绘了他眼中这些猴子的形象——“长尾而卬（仰）鼻”。追随“仰鼻”这一独特描述，我们不难发现，这类猴子隐藏在典籍中的许多身份，无论是屈原笔下的狖，《山海经》中的蜼，还是《诗经》里的猱，亦或者地方典籍中的宗彝、知解。
古人早就意识到，神州大地上分布着好几种“仰鼻”的猴子。在《山海经》中，除了长有金色毛发的蜼之外，还有另一种毛色深灰却同样“仰鼻”的果然兽。在当时，“金丝”只是对其中一种仰鼻猴的描述，具体来说，即是仰鼻猴属唯一一种长有金丝的猴子——川金丝猴。而同样属于这一家族的滇金丝猴、黔金丝猴、越南金丝猴和缅甸金丝猴，都没有这样的特征。
“金丝”的真正主人——川金丝猴 |
Jack Hynes/ Wikimedia Commons
为什么并不精确的“金丝猴”，如今反倒成为5种仰鼻猴的“形象代言猴”了呢？
只要看一下仰鼻猴属物种的种群规模，就不难找到答案。在今天，黔金丝猴仅分布在我国贵州梵净山自然保护区中的狭小地带，由于稀少的种群规模而被称为“世界的独生子”；滇金丝猴分布在澜沧江和金沙江之间的云岭山脉主峰两侧，种群规模预计不超过2000头；越南金丝猴仅分布在越南宣光和北太两省，种群规模徘徊在二三百头左右；2010年才被发现的缅甸金丝猴，虽然在中国高黎贡山也有分布，但中缅两国的种群相加也不过500头左右。相比于这四个难兄难弟，仅分布在我国境内的川金丝猴，种群规模虽然也只维持在2万头的低位，却已经是仰鼻猴属中前景最为乐观、普通民众接触最为频繁的一种，成为整个仰鼻猴属的“代言猴”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同越南金丝猴一样，其他几种金丝猴数量稀少，分布区域又大多人迹罕至，普通民众很难对它们产生清晰的印象 |
Quyet Le/wikimedia.org
这看起来颇为奇怪。在中国古代典籍中，对“仰鼻”猴子的描述不仅繁多，而且非常普遍——从秦岭北麓到两广岭南，从东海之滨到高原山麓，“仰鼻”猴子的身影在中国南部的县志中频频出现，而人们也愿意将其视为物产颇丰的本县特产。但在今天，5种仰鼻猴的种群规模都已极度萎缩，分布在中国的4种更是出现了从东向西、从南向北、从繁华地貌向孤僻山区的衰退。
图片：文榕生，金丝猴的考辩与古今分布，[J].自然杂志，Vol.25 No.1
衰退的迹象一直隐隐闪现。在秦汉时期，富裕的人们甚至还享用过由十几只金丝猴皮缝制的裘褥；而到了北宋，用一只猴皮制作的鞍鞯已经是珍贵物件。到了爱德华兹父子开始博物学研究的时代，诸如广西、福建地区的许多曾经盛产金丝猴的县域内，金丝猴已经彻底绝迹。然而，捕猎的压力并未结束。1977年，湖北组织的鄂西北奇异动物科考队在神农架林区发现了消逝已久的金丝猴，但在对当地林场职工的走访中得知，对金丝猴的捕杀一直没有停止过，甚至在神农架保护区成立后的80年代，还出现了一次性捕杀18只川金丝猴的案例。
捕杀对金丝猴的种群规模带来了不可回避的影响，但它并非是压垮金丝猴的唯一稻草。
除了上仰的鼻子之外，5种金丝猴还拥有另一个共同特点——它们的拇指退化成疣状，这清晰无误地表明了它们属于疣猴大家族的身份。和杂食性、食果性的许多灵长类不同，疣猴通常有鲜明的食叶倾向，在漫长的演化历程中，包括金丝猴在内的疣猴适应了高纤维的食物，它们的咀嚼齿、肠胃高度特化，甚至在日常活动中出现了更长久的坐立，以便用打嗝的方式排出消化过程中产生的较多的发酵气体。但这种食物选择偏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疣猴的分布范围——为了确保终年获得鲜嫩叶片，大多数疣猴都分布在温润的热带地区。
但金丝猴们生活在季节变化明显的温带，必须克服新的挑战：当冬季叶片供应不稳定时，它们必须找到新的替代品。在5种金丝猴中，除了越南金丝猴和缅甸金丝猴可以通过采食一些果类越冬之外，其他3种都很难在冬季找到足够的食物，尤其是分布区域最北的川金丝猴和生活海拔最高的滇金丝猴，在冬季都高度依赖一种特殊的食材——地衣。
地衣是藻类和真菌的共生体，它们在绝大多数原生森林里寻常可见。依据对神农架林地的初步统计，这里至少生长着近300种地衣，而能成为川金丝猴冬季救命粮的主力，却只有生长在树干上、最方便取食的长松萝、小刺褐松萝等寥寥几种。在50～80年代，神农架地区的林地受到了大规模的砍伐，原生林地的消逝带来了树生地衣资源的衰退。虽然随后开展的林业保护、退耕还林让神农架的森林覆盖率有所恢复，但为追求森林覆盖率快速增加而种植的林木树种与原生林地不同，这使得林地生长的地衣在数量和种类上与原始林地中的截然不同。更严峻的是，地衣是一类对氮极为敏感的生物，由于人类活动的增加，空气中的游离氮快速累积并随降雨沉降，中国森林地带的氮沉降已经远远超过地衣的敏感阈值，这进一步威胁到川金丝猴的冬季觅食。近些年来，因为缺乏食物导致的金丝猴冬季死亡率持续上升。
神农架地区的地衣物种繁多，但只有长松萝（
Usnea longissima）等寥寥数种能撑起猴
群的冬天 |
Wendy Feltham/ iNaturalist
各地金丝猴保护区的设立，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们为挽回这些物种所做的努力，但保护区的成效却并没有人们设想的那么乐观。分布在神农架的川金丝猴种群是规模最小、栖息地范围最狭窄的一个，从1989年开始，神农架的川金丝猴群经历了高速的增长，从501只发展到今天的1400余只；但这个增长并非均衡、稳定的——从2006年开始，神农架金丝猴群的种群增速就大大放缓。而且，只有400余平方公里的神农架栖息地还被诸如209国道、农田和其他人工设施分割，1400只猴群被阻隔成3个互不联通的大群，每个大群中又被分割成总计10个小群。在受到人类活动影响最剧烈的金猴岭群体中，增长几乎停滞；而千家坪群体甚至出现了高达20%的负增长。即便是那些还维持增长的小族群，也正处于高度近亲交配、种群基因多样性衰退的边缘。
可以看到，由于人工设施的阻碍，神农架川金丝猴的栖息地破碎为许多互不连通的小块 |
曹国斌，朱兆泉，杨敬元，等.湖北川金丝猴现状及其保护研究[J].野生动物学报，2019,40（3）：602-609
在今天，5种金丝猴全部被列入《IUCN红色名录》，中国分布的4种金丝猴都位列一级保护动物之列。我们或许认为，有自上而下的法律保护，任何一种濒危生物都能重塑朱鹮那样的奇迹；然而从金丝猴的故事来看，仅仅依靠这样的方式，我们依旧很难为许多濒危物种的未来给出清晰的答案。
这正是“99公益日”活动的初衷。
“99全民网络公益日”（简称“99公益日”）活动开始于2015年，是一项由民政部、网信办作为指导单位，由腾讯公益互联网募捐信息平台发起，联合国内上万家公益组织、上千家知名企业、明星名人、顶级创意传播机构等社会各界力量共同推动的年度全民网络公益活动。
在过去的5年里，“99公益日”活动通过腾讯公益互联网募捐信息平台筹集爱心善款，不仅惠及疾病救助、扶贫救灾、助学和文化传承领域，也为中国环保公益领域持续贡献着力量。
在金丝猴保护上，腾讯公益推出了由中国绿化基金会发起、神农架国家公园管理局和国家林草局神农架金丝猴研究中心为执行机构的“留住金丝猴的家”项目。项目资金将用于在神农架自然保护区栽种绿树，连接破碎化生态。今年“99公益日”，果壳也将作为该项目的宣传渠道之一，组建“99公益日果壳公益战队”，所有从果壳渠道进入支持页面的朋友都将加入战队，为神农架川金丝猴重塑完整家园而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除此之外，腾讯“99公益日”还将联合长隆集团，发起号召保护动物的“99公益日，一块爱护人类最亲密的朋友”活动。9月4～9日，长隆野生动物世界的园区将变成小红花的主题乐园。小红花人偶加入到巡游队伍，与游客亲切互动，并为小朋友送上小红花贴纸。游客扫码即可了解“99公益日”平台上保护亚洲象、雪豹、野生东北虎豹等动物的公益主页，加入“一起捐”队伍中。同时，在“99公益日”期间，通过腾讯公益线上捐助“留住金丝猴的家”公益项目，前9999名爱心人士（捐款大于2元）都将获得长隆集团提供的公益消费券，为保护动物献出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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