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推出了透明厕所，为什么这可能带来更好的如厕体验？
这还是个邀请了 16 名建筑师与创意人士的超酷项目。
△
今年 8 月，涩谷区出现了两所透明公共厕所，并已投入使用。无人使用时室内设施清晰可见。摄影｜永丰贤；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你敢上透明厕所吗？
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似乎更应该出现在某个当代艺术展里。但是今年 8 月，东京涩谷区一下子就出现了两处真正的透明厕所，而且投入了日常使用。
它们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不仅大方透明展示着厕所内的马桶设备，透明隔间还用上了三种不同的颜色，隔五十米你都不会错过它。
“进去真的没关系？” Instagram 用户 kyoto_moriagetai 虽然认同厕所的颜值，但还是对这个透明度心生疑虑。
关键就在锁门的那一刻。这两间公厕采用了电控液晶玻璃。无人使用时，玻璃内部的液晶分子直线排列，让光线透射，玻璃呈透明状态；门锁上后，液晶分子排列散乱，散射光线，此时玻璃能够透过光却不再透明，可以充分保证使用者的隐私。
△
两间透明公厕之一——涩谷区春之小町厕所。无人使用时每面玻璃均呈透明状态。门锁上时，玻璃不再透明。摄影｜永丰贤；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有人使用时保护隐私，无人使用时又公开透明——这是日本建筑师坂茂在设计这两处厕所时追求的效果。“游客在进入公共厕所、特别是公园里的厕所时会担心两件事：一是里面是否干净，另一个是里面是否藏着人。透明公厕可以让大家在使用前就安心确认这两件事。”坂茂这样描述他的设计理念。
△
夜晚的另一间透明公厕——代代木深町小公园厕所。坂茂在设计时同时也希望，透明公厕能在夜晚成为路灯，照亮公园。摄影｜永丰贤；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两间透明公厕并不是涩谷区公共厕所唯一的”异类“，目前，已有 5 间厕所完工，还有 12 间公厕正在建设中，2021 年将全部陆续开业。
这 17 间公厕都属于涩谷区政府、涩谷区观光协会与非营利组织日本财团合作的 "The Tokyo Toilet"项目，试图进一步向全球展示日本“无微不至”的厕所体验。参加项目设计的 16 人，既有安藤忠雄、伊东丰雄、隈研吾、坂茂等建筑师，也有片山政通、佐藤可士和、NIGO 等创意人士。在厕所内部配置上，不仅都设置了无障碍隔间，有的还提供了儿童座椅、换衣用踏板、老年人或孕妇优先的设施。
△ 项目中的公厕分布图与项目设计师。图片来源｜日本财团；翻译｜刘迪新
△
每间厕所的入口处都会印有这样的使用图标，标明厕所内部的设施配置以及适用人群。图片来源｜日本财团；翻译｜刘迪新
△
每间公厕内都会配备针对患者的人工肛门/膀胱清洗池。摄影（已获授权）｜赵慧
按照外国人对日本人的看法，这个国家对公共厕所有相对较高的标准，运营方需要保证厕纸供应充足、设备洁净，但也有一些公园和道路边的公共厕所设备老旧，久而久之，也让人不愿靠近。
日本财团会长笹川阳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The Tokyo Toilet”项目，就是隶属于财团的“社会创新”事业，目的是改造出一批“不论性别、年龄、身体状况，谁都能舒适使用的公共厕所”。在这个基础上，他还有一个略微拔高一些的愿景：以公共厕所改造为焦点，尝试创造出属于日本的新文化。
他将项目试验的目标瞄准了涩谷区。涩谷区一直以来就是年轻人时尚的聚集地，具备活力与创造性。2016 年，涩谷区政府提出了“将不同化为力量“的街区基本构想，将“多样性”与“兼容共助”纳为涩谷区新标签，这个区也是日本第一个承认同性伴侣制度的行政区域。2017 年，日本财团与涩谷区正式达成社会创新的支援合作，其中就包括“The Tokyo Toilet”项目。
在注重建筑与周边环境融合度的日本，设计出挑的公共厕所并不多见。这一定需要行政机构予以支持。要知道，英国建筑师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曾中标 2012 年日本新国立竞技场建筑设计竞标比赛，但因为最终在设计与周边地理环境的融合关系以及预算上存在争议，日本最终采用了另一位日本建筑师隈研吾的补充设计案。
这次，支持方是涩谷区政府。他们表示，希望这些公厕能被更多人看到，让更多的人通过公厕感受到“涩谷区对各类人群的包容”。他们与日本财团根据公厕到车站的距离、厕纸的使用量、人流量与车流量综合评估，最终选定的这 17 处地址，也大多在车站附近或者公园内。
按照原来的计划——如果东京奥运顺利召开的话——这些厕所的出现应该会恰到好处，展示着日本呈现的“おもてなし（Omote nashi）”。你会在各个宣传语上看到这个词汇，它的意思很难直接描述，但你可以理解为：让人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笹川阳平选择知名建筑师与创意人士参与项目也是如此，这是个已经被多次证实，可以增加知名度、吸引全球观光客的好方法。
在设计上，笹川阳平只提出了三个设计规范：第一，必须设计成一个所有人都能使用的多目的厕所空间。第二，遵守公共规定的建筑基准。第三，接受日本卫浴公司 TOTO 的监修。TOTO 是这个项目的赞助商之一。这也意味着，建筑师与设计师们有充足的设计自由。最终，17 间公共厕所一共拥有 16 种不同的设计风格——其中坂茂设计了两所。
与坂茂在代代木公园附近两个街区公园设计的透明厕所不同，建筑师槇文彦改造的一间位于惠比寿东公园的公厕，就延续了它所在的儿童公园里章鱼游乐场的形象。屋顶按照乌贼的概念设计成带有弧度的形状，槇文彦称这个厕所为“乌贼厕所”。他想让更多人愿意在这个厕所有所停留，所以设计时还增设了等待的长椅，整个厕所空间分布要更加注意隐私与隔断视线，引入自然光线与植物，注意通风。
△
惠比寿东公园内儿童游乐场的章鱼滑梯。摄影｜永丰贤；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
槇文彦改造的惠比寿东公园厕所（“乌贼厕所”）。摄影｜永丰贤 ；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离乌贼厕所不远，产品设计师田村奈穗设计的红色三角厕所占据了电车铁路轨道旁边的狭窄三角地块。田村奈穗的代表作包括为三宅一生设计的手表。她在设计时想起了自己定居的纽约街道，那是一个拥有 LGBT 族群的多元化社区。她说，自己感受到了这些邻居对自我认识的坦诚与坚持，所以在设计时，也想在涩谷这样一个接受多元思维的区域带入这种接纳的想法，让更多访客在小小的厕所空间里也能感觉到舒适自在。从外观上看，她的设计就好像三个重叠交错的三角形，有点类似日本伴手礼文化中的一种包装折叠方式。
△ 田村奈穗将多元包容的设计理念与个人隐私考量结合设计的东三丁目公共厕所。摄影｜エスエス 北條裕子（上图），永丰贤（下图）；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室内设计师片山政通设计的那间公共厕所，灵感来源于日本厕所的起源“川屋”，他受到古朴设计思想的启发，用 15 块混凝土墙壁组合出了一个颇有迷宫感的公共空间。
△
片山政通根据日本厕所起源——“川屋”设计的惠比寿公园厕所。摄影｜永丰贤；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这些公厕统一由日本房地产开发商 Daiwa house 施工，内部设施则由卫浴公司 TOTO 负责。建成后，公厕的整洁与维护委托给了一家专门做厕所清洁运营的公司——Amenity，这家公司曾用自己对公厕的运营管理技术拿下了涩谷区区役所（相当于区政府）对面的一间公共厕所的命名权，将之命名为“厕所诊断士的厕堂”。如今，你可以在好几处公厕看到这个名字。
△
和光市车站前以“厕所诊断士的厕堂”命名的公共厕所。图片来源｜和光市官网
有了专业运营方，公厕的清洁次数也增加了。以前，这些公厕每天只清洁一次，如今则增加到了每日两次或三次。Amenity 也会每月检查、“诊断”公厕的清洁状况。日本财团、涉谷区政府和涩谷区观光协会每月举行协商会，基于 Amenity 提供的诊断结果，重新评估清扫方法和清扫费用。维护管理状态也会在项目官网上及时更新。
△ 清扫“The Tokyo Toilet”中 17 间公厕的清扫人员制服。它由设计师 NIGO 设计。NIGO 是东京里原宿的潮流人物。笹川阳平认为，这样的“帅气制服”可以提高清扫人员的工作动力。图片来源｜日本财团
未来，剩下的 12 间公厕也会以不同的姿态陆续完工开放。它们也许会重新定义人们对公共厕所的印象，这些公共设施与公共空间的运营方式，也有了更多元的运作方式。
| 补记 |
在我们去体验这些厕所，以及采访过程中，日本财团与涩谷区公园课都在强调一个规则：如果要拍摄这些公园的照片，根据《涩谷区都市公园条例》，摄影行为属于对公立公园的占用，需要提出申请，而且摄影期间，不得影响公众使用公园。由于手续非常繁琐，他们建议并授权我们使用官方拍摄的图片。由此，也在此呼吁各位体验者，即便是私人拜访与私人拍摄，也请尽量避免长时间占用摄影，遵守公园使用规范，维护公共使用体验。
—
延伸阅读
—
如何留住正在消失的香港街道风景？|井盖艺术|银座百货店激战区|青山周平| HAGISO | 轻井泽何以成为度假胜地？|谁在支撑吉祥寺的“与众不同”？
—
文：刘迪新 | 编辑：赵慧
校对：王坤 | 微信编辑：费灿亚
—
喜欢我们的文章就点个赞和在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