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焚书》——方枘不入圆凿的李贽

公元1527年,一个新生儿诞生,谁也想不到这时的林载贽,后便是影响长及几百年的龙湖叟李贽,是那个令满朝英杰,惶惶不安的异端分子卓吾老人。

七岁李贽开始习诗文。他读过《论语·子路》,樊迟来请教老师孔子怎么稼穑?孔子冷冷说:“我不如老农”;樊迟又问,怎么种菜;孔子很不开心说:“我不如老圃”,樊迟走后对其他人讽刺说:“小人哉,樊须也”,只知问些细末小事,本粹的礼义却毫不关心。李贽想着那个黯然离去的身影,和对着那身影嘘嘘嘲笑声,他小小的脑袋里甚是疑惑;又一日他读到《论语·微子》里,子路问荷绦老人是否看到夫子,老人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熟为夫子?”;李贽似有所悟,终于公元1539年,他12岁了,他笔走龙蛇,写下《老农老圃论》,他赞扬樊迟关心农事,对人人高山景仰的夫子指出他的不对。

从那一年起,他似就决心要当一辈子童话中《皇帝的新衣》中的小孩,执犟的要戳破这世间存在的虚伪。

26岁,他为生活所迫参加了他不喜欢的乡试;诵写着他反感的八股文,自缚手脚于那四书五经。他觉得,“夫天生一人,就有我一人之用”,我有着我自己的使命,每个人也都有他自己的价值要实现,并不是要把这些孔圣人孟圣人的言语背书,才知如何为人,如何做事。“纵出自圣人,要亦有为而发”,圣人说的话便不需斟酌吗?更何况书传下来更多不是圣人所思所想,以讹传讹!李贽认为,一个人要护持着他的童心,最初一念之本的心,去绝假纯真;而不是仅以要多读书多知理,来障惑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囚削着自性,他出任河南辉县教谕,当南京国子监博士,辗转北京南京,最后到云南去当姚安知府,这心为形役日子他受够了,他要更多的自由,他要余生为自己而活下去。那是李贽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开心的日子,他有朋友可以论道,朋友对于他这种特立独行,世醉独醒的人是多不易!“生在中国而不得半个知我之人,反不如出塞行行,死为胡地之白骨也”。那时他已削发为僧,人生何此之苦啊!先是父忧,死里逃生抵家,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倭寇的侵扰,米斗斛十千也无籴米处啊;然后大父讣至,次男病死;接着二女、三女相继夭死;“嗟嗟,人生岂不苦,谁谓仕宦乐”?

然而李贽是因为尝尽人间苦辛,出家的吗?他说:“今我亦出家,宁有过人者,盖大有不得已焉耳,非以出家为好而后出家也,亦非以必出家乃可修道然后出家也。在家不好修道乎?缘我平生不爱属人管。”只因他受不得世间管束,要保留他那一念之真实!在他心中并无出世入世,只有“君子求诸于己”,要努力去实现自我,成为自己理想的人物,无论学佛还是读经修身都是为此。在那女子囿于闺房的时代,李贽更是认为男女平等;“故人有男女则可,谓见有男女岂可乎?”俗谓女人见识短,还不是因为女子闻见太少,不得廓然面世。

他讲学的听众日益增多,之间还有不少女性;孟子三乐中有“得天下英才而教之”,能让这么多人有机会去了解自己,卓吾老那段时间是多么开心啊。可惜,公元1600年,住的芝佛院被拆,建的骨塔被毁;外面喧嚣喊着:“逐游僧,毁淫寺”。

李贽说:“今世俗子与一切假道学,共以异端目我,我谓不如遂为异端,免彼等以虚名加我,何如”?

1602年,朝廷以“惑乱人心”罪名逮捕李贽,那些假道学要他屈服,要他受辱,他偏不;他趁狱吏理发时,用剃刀自刎。他永远是那个不入圆凿的方枘,与世斗争的战士李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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